警察就像从天而降一样到达袁玲家中，袁玲和牛大妈恰好都在。

    “谁是牛淑英？”张队长问道。

    “我是。”牛大妈虚虚地说。她想到警察会来找她问情况，可是警察真的呼啦啦站一屋子，她还是有点紧张。

    “对，她就是牛淑英。”村长说。

    “你是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张队长问。

    “对，早上上厕所的时候发现的。”

    张队长看看牛大妈旁边大肚子的年轻女子问：“你是袁玲？”

    “是，我是袁玲。”

    确定了两人的身份，张队长立刻叫人来给牛淑英做笔录，又找来一个女警，指了指袁玲的肚子：“你去看一下。”

    女警会意，把袁玲带到里屋。还不到一分钟的工夫，女警又出来了，对张队长说：“我看了，她是怀孕了，还没生呢。”

    这句话不但张队长听到了，屋子里的人几乎都听到了。正在做笔录的牛大妈扯开嗓子气愤地喊道：“怎么能怀疑我儿媳妇呢？你们可别听那个大夫胡说八道！对了，他怎么没来？这时候躲了？”

    “哎呀，行了行了，你少说几句！”村长劝道。在村长的安抚下，牛大妈才不骂了。

    结束了在牛大妈家的走访调查，警察又在村子里走访了一些村民。一个上午过去了，没有获得任何有价值的线索，村民们说得最多的就是：“得好好调查调查孩子是从哪来的，村里就袁玲一个孕妇，可是还没生……”

    这些话听得多了，罗法医都怀疑此前的判断了，说道：“队长，这么看来那个从市里来支援的医生应该不是嫌疑人吧！他又不会生孩子！”

    张队长挑了挑眉毛，说：“小罗，话可不能说得这么武断！这个案子什么都没查清呢，就算他不是主犯也可能是从犯，而且可以肯定的是他破坏了重要的物证，光这一条就构成了帮助伪造毁灭证据罪！把他带回去要好好审一审！”

    结束现场排查之后张队长带着人从五沟河村返回幕元县公安局。一路之上邓一新都坐在警车的后排，一左一右两名警察表情严肃地押着他，好像生怕他会畏罪潜逃一般。

    邓一新被关进幕元县公安局的临时羁押室，狭小的房间里还关着好几个人，墙角坐着的大汉满脸胡子，半卧半躺的人胳膊上刺满了纹身，胳膊比邓一新的腿还粗，各个如同牛鬼蛇神一般。

    大铁门“砰”的关门声吓得邓一新一激灵，他再也神气不起来了，拼命拍门大喊：“我是冤枉的！我什么都没干！我是个医生！放我出去——”

    外面没一点动静，没人理他。倒是那个满脸胡子的大汉眼露凶光地吼道：“喊什么喊，再喊削你！”吓得邓一新再也不敢喊了，悄默声也坐到了墙角。

    屋子里恢复了安静，一种渗人的安静。这个地方让邓一新清醒了很多，他一遍一遍在心里咒骂着自己，干嘛多管闲事，干嘛那么手欠！虽然之前邓一新和汪博凯、赖琦还有邵思音都被关起来过，但那次只是治安拘留，并不严重，这回可是涉嫌刑事犯罪，问题大了！

    没过多久，门被打开了，一个警察喊道：“邓一新，出来！”

    邓一新乖乖地走出来，一边走还在一边说：“我是冤枉的，我什么都没干，我真是冤枉的……”

    警察对于这种说辞大概耳朵都听出老茧了，根本没理他，径直把他带到一间讯问室里。不一会儿，张队长和另一名年轻警察表情严肃地走进来，看起来这是要提审邓一新了。

    张队长直奔主题：“说，你是不是想掩盖什么才破坏了尸体！”

    “我不是破坏，我是帮你们解剖了！”邓一新解释道。

    可是张队长才不信他这套说法，继续说：“胡搅蛮缠是没有用的！你破坏尸体证据确凿，不承认也没用！现在是给你机会，你可得珍惜。说吧，是谁把婴儿害死的？老老实实坦白有助于减轻对你的量刑。”

    邓一新都快哭了，自己怎么莫名其妙就成杀人嫌犯了！此时此刻他真的像犯了重罪的嫌犯一样，被约束在审讯椅上，两只手都被椅面上的铁环铐住动弹不得，只能苍白无力地解释：“我什么都没干，什么都不知道……我是个医生，我以前也学过法医，就在广江医科大学，你们可以去查！所以我会解剖尸体……我等了你们好长时间你们也没来我才……”

    张队长打断了邓一新的话：“这么说来，还赖我们了？”

    邓一新赶紧晃脑袋：“不是不是，不赖你们……是我，我……”邓一新又害怕又委屈，眼圈都红了，“我怕尸体腐烂了就想着先帮你们解剖了……我还写了详细的解剖报告，那个孩子是溺水死亡，报告就在那个村卫生所里放着……我叫邓一新，去年我还帮市刑警大队破了案，被评为广江市见义勇为好市民。我上过报纸，还上过电视，我是好人！对了对了，我和市刑警大队里面好多人都认识，李涵，辛国良，焦鹏……焦鹏是队长你们知道吧！还有法医赖琦和汪博凯，他们都是我大学的同班同学！你们可以找他们去问……我真不是杀人犯，我什么也不知道……”

    邓一新自言自语般的叨叨了一大堆，不管有用的没用的都说了。张队长后来倒是很安静，没再问什么，邓一新又被带出讯问室。临出门还吸溜着鼻涕回过头可怜巴巴哀求道：“能不能先别告诉我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