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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丛林危机1

    第九章    丛林危机1

    一路荆棘,又或是横躺下的巨大树木挡路,而那些丫枝上、草丛中、巨树后,到处都是不友好的眼神,各种潜藏的动物,用惊恐的、怀疑的、贪婪的目光在打量他们。

    这四名陌生旅者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全神贯注地应付各种意想不到的事情。

    丛林大逃亡

    丛林里的第一夜过得平安而祥和,不知道是不是疲劳过度的原因,大家都睡得特别沉。

    第二天清早,卓木强巴被不知名的清脆鸟鸣唤醒,他将头探出营帐一看,望台上的巴桑已经不见了踪影。

    卓木强巴吃了一惊——为了避免守夜时因困倦掉下树,巴桑是拴了安全绳的,如今安全绳都不见了,如果不是巴桑自己下树离开,就很难想象他遭遇了什么样的危险。

    卓木强巴踹着兀自未醒的张立、岳阳两人道:“快起来,巴桑不见了!”

    张立挠挠被踹的肩膀,一副我正睡得舒服的表情,侧过身,没有起床的意思;而岳阳先是惺忪睁眼,接着像被毒蛇咬了一样,瞪眼道:“什么!巴桑不见了!他被什么东西吃掉了?”

    张立一惊,也醒了过来。

    三人以最快的速度攀着安全绳滑落及地,却发现巴桑完好无损地站在树屋正下方,端着一锅水,看来都准备烧水做饭了。

    张立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道:“哎呀,强巴少爷真是的,大清早就大呼小叫。

    岳阳你也是,一听见人不见了就首先想到被什么吃掉了,要是丛林真有这么可怕,那些居住在里面的部族早就死光啦!”

    卓木强巴问道:“你怎么自己就下来了?”

    巴桑道:“我看你们睡得不错,就没叫醒你们。”

    卓木强巴看看巴桑端着的盛水容器,没再说什么。

    为了赶在敌人发现自己之前离开,吃过早餐,四人匆匆收拾行囊,赶到了他们藏船的地方。

    可是揭开那里的伪装物一看,四人全都傻眼了!

    标记是这里没错,伪装也是他们做成的那样,没有丝毫被移动过的痕迹,可是……可是,船却不见了!遇到这样的荒唐事,远比直接遭遇敌人给他们的打击更大。

    这事太诡异了,完全让人无法理解。

    如果说是被敌人找到并移走了船,那么那些特殊的防伪方法肯定会被敌人破坏,诸如伪装的树枝间系上发丝粗细的透明绳,又或者地上被喷过固体黏合剂的树叶的形状,这些伪装一旦被破坏,敌人是无法恢复的。

    但是事实证明,所有的伪装都完好无损,船却不翼而飞,就好似从没有船出现过一般。

    就在众人大眼瞪小眼的时候,还是细心的岳阳发现,原本搁置船的位置,还残留着少许木屑,已经细如沙。

    岳阳将木屑捏在手里,用指尖一搓,感觉了一下木屑的颗粒大小,喃喃道:“这……这已经比沙还细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们的船,好像被什么东西当点心吃掉了。

    可是没可能啊!”

    听岳阳这么一说,众人恍然大悟,张立道:“白蚁?”

    四人都知道,那是专吃木头的高手。

    虽然地鼠一类啮齿类动物也有咬木头的习惯,但是它们留下的木屑痕迹绝不会这样细小。

    岳阳道:“但是通常的船上,都是用防止被白蚁钻孔咬噬的化学试剂浸泡过的,而且这么大一艘船,仅仅一两窝白蚁,根本无法将它吞噬干净。

    如果真是被白蚁一夜吃掉的话,那么,昨天晚上这里,起码是将方圆几公里的白蚁,全都吸引来了。

    这丛林里朽木多的是,我们的船又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

    想到一艘船密密麻麻爬满白蚁,蠕蠕而动的情形,岳阳就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稍一沉默,卓木强巴道:“或许,还有别的我们所不熟悉的生物。

    算了,不管怎么样,船是没有了,我们只有想别的办法,尽量提高行进速度吧,千万别被那些游击队追上。”

    没有船,四人就只有望河兴叹了。

    张立道:“做个木筏?”

    岳阳道:“条件不允许。

    其一,就地砍伐,会被后面追上来的敌人发现踪迹。

    其二,他们顺流而下,时间不等人,恐怕我们还没起航,就被敌人追上了。”

    失去了船,他们的行进速度无疑会慢很多。

    首先背上的三十公斤登山包就是最大的考验,更何况,为了不被游击队发现,他们不得不远离河道,而从寸步难行的密林深处穿越。

    密林深处,与河道沿岸,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阴暗、潮湿、闷热,四周弥漫着氤氲之气和令人不安的氛围。

    一路荆棘,又或是横躺下的巨大树木挡路,而那些丫枝上、草丛中、巨树后,到处都是不友好的眼神,各种潜藏的动物,用惊恐的、怀疑的、贪婪的目光在打量他们。

    这四名陌生旅者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全神贯注地应付各种意想不到的事情。

    还没走到一个小时,就已经有人吃不消了。

    岳阳脚一拐,向左侧倾斜,他后面的张立去扶他,结果两人一齐跌倒。

    如果说仅是背负三十公斤赶路,对他们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可是,他们走的不是路。

    脚下泥泞不堪,那些不知名的野草都挂满露珠,又湿又滑,周围的灌木丛带刺带毒,稍不留意就被划伤,那样的感觉,就像背着三十公斤重物,还要在高低不平的冰面控制平衡,还要躲过各种障碍物。

    卓木强巴吐了口气,不得不说道:“就地休息一下吧。”

    前面正好有一棵横躺的树,四人就靠在树干上休息。

    巴桑粗略估计了一下步程,非常的令人遗憾,这一个小时,他们总共前进了不到两公里,其中大部分时间用于砍开灌木丛开路和驱赶那些尚未露面但让他们感觉到有威胁的动物。

    巴桑不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罗圈胡,道:“如果按照这个速度,一天前进二十公里是不太可能的。”

    夜间无法前进,而一个小时两公里的速度,是需要建立在不吃不休息、体力永不消耗的基础上,这样才可能十个小时走完二十公里路程。

    岳阳拿出卫星照的实地地图,道:“如果我们的地图取向是正确的,那么,我们此刻置身的丛林长三十七公里,宽十九公里。

    由于我们是平行河道前进,所以走的是丛林的最长距离,随后我们要横跨的那条河宽度在十米左右,然后进入下一个丛林。”

    他们置身的区域,由密集的河道将丛林分成如田地般一块块的,而河道就如田边的土埂小路,四通八达,阡陌交通。

    想在这样的区域步行前进,同时还要躲避沿河巡岸的游击队搜捕,谈何容易?

    张立掀开表内罗盘,道:“只要方向不错,就能走出去。

    关键是在渡河的时候需要事先探查清楚,别在渡河同时遭遇游击队,那才是糟透了。”

    卓木强巴道:“不用太担心,从我们走过的这一带环境来看,这里是无人区,那么游击队也一定不是很熟悉这里的环境,要找到我们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张立道:“希望如此。

    嗯,这什么味道?

    好像是那边传过来的——”

    无疑,卓木强巴他们低估了当地游击队对丛林的熟悉程度和那潜藏的危险。

    此时,在密林的边缘河道上,一艘搭载十名武装分子的汽艇正缓缓行驶,没有马达的轰鸣声,汽艇的前进速度也不是十分快。

    矮胖的韦托卸掉了一身珠光宝气,而是缠了一身的机枪弹,一挺米尼米轻机枪被他当拐杖杵在地上。

    迫于压力,他不得不亲率手下协助游击队,展开全面的搜捕工作。

    艳阳初升,照在这个胖子的脸上,汗水马上顺颊而下。

    而同样的船,还有十数只之多,他们从游击队汽艇被毁的地方开始,分作无数梯队沿河道搜寻。

    韦托知道,从未被人如此挑衅过的游击队,这次是真的被激怒了。

    “停!”

    韦托一挥手,船朝着他手指的方向靠过去。

    原本被卓木强巴他们伪装得很好的藏船地点,这时却变成了一个仓促搭建的尖形伪装。

    这样明显的伪装,让韦托老远就发现了。

    他那发胖的身躯不等船靠稳,就跳了下去,快捷无比地挪动双脚,像只摇摆的鸭子一样赶到了伪装处。

    用枪扒拉开树枝,韦托看见了那些细细的木屑,用手轻轻一捻,这只丛林老狐马上道:“通知别的支队,他们的船可能已经被毁,而那四人极可能选择了走丛林中部穿越。

    封锁这一带水域,我们进丛林追捕。”

    寻着一种异香的味道,张立绕过巨大的树干,很快就看到一朵娇艳的花。

    花瓣如春雪玉琢,茶盏般包裹着米黄色的花蕊,细长如茅草的叶子呈日轮般散开,乍看上去,就像娇小的公主将那如雪的脸蛋藏在厚厚的狐裘脖领之中。

    特别是那种花香,清爽沁人,类似兰花的香味,让人陶醉于那种自然的芬芳之中。

    “好香啊。”

    岳阳不禁赞道。

    巴桑却突然警惕起来。

    举目四望,这四周,高大的林木遮天蔽日,藤蔓植物缠绕攀附,网罗成墙,脚下的泥土松软潮湿,阳光只能从树叶缝隙中洒下点点金斑,那是一种什么感觉?

    一阵沉重的呼吸声在耳边响起,巴桑猛然回头,却什么也没发现。

    不,不对,那声音是直接从耳边响起的,应该有十几个人吧,他们是谁?

    林中传来杂碎的脚步声,他们在快速奔走,可是,自己眼前没有人啊,难道是幻觉?

    “好香啊,是什么花?”

    这是谁在说话?

    当N国语再次从心灵深处被唤醒,巴桑惊恐地睁大了眼睛,那是心里传出声音,好熟悉的声音。

    “不要命啦,快闪开!是食人花!”

    这又是谁在呼喊?

    巴桑仿佛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将手伸向那朵小花,突然小花周围一米来长的叶子倏地合拢,夹住了站得最靠前的三人,无数黑色的蜘蛛爬了出来……那些人好像被施了定身术,一动不动,救他们!巴桑突然醒悟过来,是自己记忆中发生的事情与此刻经历的事情发生了重叠,他快步冲了上去。

    张立还待上前一步,更接近那可爱的小花,却被巴桑一把推开,冷冷地道:“不要命啦!是食人花。”

    张立就像被人从头浇了一盆凉水,惊出一身毛汗,再一看,果不是吗?

    那娇小可人的花朵和那种谧人的香气,不正是这种食人花诱惑无知者的手段吗?

    而那长达一米的尖爪似的叶子和隐藏在叶子后的食人蜘蛛则是让人致命的最后元凶。

    自己一时大意,险些被这南美洲致命诱惑之一蒙蔽,幸亏巴桑及时提醒。

    不过大家都没见过实物,而在网络上也寻找不到实物照片,巴桑竟然能一眼认出。

    卓木强巴和岳阳都惊异地打量着巴桑,张立拍着胸口道:“好险好险。

    巴桑大哥,幸亏你提醒啊,你怎么一眼就认了出来?”

    看着张立询问的目光,巴桑依然冰冷地解释道:“我见过,在那里,我有两名队友被这个东西弄死了。”

    众人释然的同时,一丝疑惑出现在卓木强巴心头。

    巴桑说的那地方大家都知道,可是那里海拔奇高,应该是冰天雪地,为什么这种热带丛林里的食人植物,会出现在高原森林之中呢?

    卓木强巴不及深想,道:“看来休息得差不多了,继续赶路吧。”

    他心头却感到有些不安:“奇怪,为什么会有这种被偷窥的感觉?”

    他将目光放远,除了遮天蔽日的大树,什么也看不到。

    就在卓木强巴他们离开后不久,灰色的身影施施然走到日轮花面前,伸手毫不犹豫地采下了那朵散发独特异香的小花。

    受到触动,日轮花立刻发动反攻,它那些日轮般的叶子陡然收缩,就像一个老鼠夹似的要夹住采花的人,可惜,那只手在日轮花收起叶子的一瞬躲了出去。

    接着,无数隐藏在日轮花叶下的黑色蜘蛛顺着花叶无比迅捷地爬了出来,那些蜘蛛背脊上的特殊标志让人一眼就能认出它们——大名鼎鼎的黑寡妇。

    灰色的身影毫无惧意,如变魔术般,手里张开一个巨大的塑料袋,整个儿将日轮花叶子和那无数的蜘蛛装了进去,然后像教训不听话的孩子般说道:“昨天晚上开会,你们为什么不来参加?

    不要想狡辩,我清点过人数,就是没发现你们。”

    十分钟后,又一队人马来到了这地方。

    当他们看到合拢的日轮花时,韦托冷笑道:“哼,他们好像惹上了不该惹的东西。

    肯定有人中毒了,全速给我追。”

    发现了敌人痕迹的追捕者,和在前面踽踽前行的开路者,双方速度相差甚大。

    巴桑狠狠砍开旁边一株灌木,凝眉道:“感觉有些不大对劲。”

    巴桑的感觉没错,自从他们进入丛林以后,方圆二十步内便无鸟鸣兽啸,但二十步外,却是一片鸟语花香。

    如今身后林中鸟兽无声,宁谧得让人心跳,显然是另有让它们沉寂的东西赶来了。

    卓木强巴思索着:“是有人赶来了,但不是刚才那种感觉,难道说,竟然还有别的人跟在我们后面?

    那会是什么人呢?”

    特训的效果显现出来,一发现情况不对,四人马上掉头回走,步调惊人的一致。

    岳阳道:“现在怎么办?

    我们要和他们开战吗?”

    张立扬起手中的枪道:“当然,我们也是被迫自卫而已,难道还站在这里让他们打?

    没想到一直以来的假想敌对战训练,第一次派上用场竟然是对抗哥伦比亚游击队。”

    岳阳担心地道:“这样不太好吧。

    上次他们已经死了好几个人了,如果继续这样发展下去的话,他们对我们的仇恨只会越来越深,不会化作国际化问题吧?”

    “浑蛋!”

    巴桑一把揪住岳阳衣领,恶狠狠地道,“现在不是你发慈悲的时候。

    是人家想要我们的命,难道他们还会听你的解释吗?

    这群游击队你又不是不知道,说好听点是游击队,实际上就是一个军事化管理的黑社会。

    走私、贩毒、和政府军火并,没什么是他们不敢干的!至于说死人,这片丛林里每天死的人还少了吗?

    从来就不会有人去过问,要你操什么心!”

    巴桑松了手,一拉枪栓,子弹上膛,又道:“如果你抱着这种心态,去和那群亡命徒对抗的话,死的就不只是你一个人,你会害死大家的!”

    说完,他也狠狠地瞪了卓木强巴一眼,表示对卓木强巴昨天的放虎归山行为不满。

    岳阳面色一赧,卓木强巴道:“巴桑说得没错,对这样的敌人,可不能有丝毫心慈手软。

    我们可以不屠杀他们,可是也不能和他们讲道理。

    他们只相信实力,要让他们停止追捕,除非让他们认识到,他们没有追捕我们的实力。

    来吧,准备伏击!”

    此时,他们距离砍伐的灌木已有百步距离,各自散开,就地隐蔽。

    张立巴桑分别上了旁边的大树,岳阳潜伏在灌木丛中,卓木强巴则依附于一株大树之后。

    顷刻间,五六人的脚步声已经传来,首先没有听到犬吠,四人心里就安顿不少。

    五名持枪武装分子,已经进入四人的攻击范围。

    五名武装分子又走了一段,赫然发现前面已经无路可走,一人问道:“前面没路了,他们人呢?”

    枪声已响。

    巴桑的斯泰尔一枪毙敌,子弹爆开了那人的颅骨,脑浆血水激溅横飞,巴桑露出罕见的笑意,仿佛回到了那种舔血生涯。

    余下四名武装分子虽然一惊,但这些常年活动在丛林深处的毒贩子亦非省油的灯,两人就地一滚,闪入灌木,两人持枪朝巴桑藏身的树丫吐出火舌,跟着也分散开来。

    巴桑藏身的位置对伏击十分有利,稍一转身,就躲开了流弹,跟着举枪,稍作瞄准,又结果了一名潜伏在灌木丛中的敌人。

    一名武装分子躲在树后,他警惕地看着前面,却没注意早已藏在那里的卓木强巴在他身后,卓木强巴稍一犹豫,没有用刀或枪,跟着一掌斩过去。

    那名武装分子哼都没哼一声就扑倒在地,收缴了敌人的武器,卓木强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不知道对这种特训的成效,是该感到欣慰还是该感到忧虑。

    突出重围

    张立也已瞄准一名武装分子,但他在出手前,先感到了后颈的一阵凉意。

    张立用余光一扫,只见那儿臂粗的枝干缓缓移动,那坑洼不平的枯树皮也是一片片的棱角分明,特别是那一圈深灰色、一圈白灰色的条纹也越发明显。

    张立终于按捺不住惊恐,猛一回头,那颗三角形的蛇头吐着芯子,一双逼人蛇瞳正不怀好意地盯着张立。

    当张立意识到这正是南美丛林十大剧毒物之一的矛头蝮时,紧张得差点连枪都掉下去。

    一人一蛇对峙着,对对方的突然造访都深感不安。

    总算缓过劲来了,张立扣动扳机,偏偏性能良好的M4卡壳了,这边的手一动,那头矛头蝮毫不客气地张开大嘴,两颗锐利锃亮的毒牙朝张立手上招呼。

    生死一瞬,张立将手中的M4对着蛇头就捅了出去,也顾不得许多,枪和蛇一齐掉了下去。

    岳阳握在手里的枪紧了又紧,前面那名持枪者探头探脑,一直在自己的火力范围之内,可他下不了手。

    一直以来,有着优秀侦察兵之称的他在痕迹追踪上有着过人的天赋,可他对这样莫名其妙的战斗总是难以释然。

    这样做是为了保存自己、消灭犯罪、除暴安良?

    他需要为自己找到一个合理的开枪理由。

    就在这时,一样东西从头顶掉落下来,接着传来张立的大叫:“躲开,毒蛇!”

    没有丝毫犹豫,岳阳提枪就射,直打得那个在自己面前扭来扭去的家伙皮开肉绽,动弹不得。

    这样一来,张立和岳阳便同时暴露了自己,敌人的子弹不带丝毫怜悯地跟了过来。

    张立闪到树干后,但是那株不怎么牢靠的细丫被子弹扫了一通后,脆裂了,张立第一时间从五六米高处跳了下来,落地姿势十分难看。

    岳阳则是就地滚倒,狼狈地躲着子弹。

    巴桑气得破口大骂:“你们两个!搞什么!”

    斯泰尔改点发为连发,一梭子弹扫射,打中了一名武装分子腰间手雷,轰然炸裂,弹片险些炸到巴桑自己。

    敌人似乎也意识到了,巴桑才是这伙人的强主力。

    巴桑刚探头,就被几发子弹逼了回去,接着一枚美式手雷,准确无误地落在他藏身的树杈间。

    熟悉的枪声,熟悉的手雷声,巴桑的视线突然模糊起来,当他想努力地看清周围的情形时,却看到了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本大巴、吉特巴、玛塔……是了,大家手持枪械,一面撤退一面开枪还击,究竟是什么?

    是什么在那里?

    什么在追赶我们?

    他看到了熟悉的队友,也是在丛林之中,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惊恐的表情。

    那里的树更高,更大,更密集,每一种植物都是没见过的,它们更可怕,长相更怪异,仿佛是活的,他们好像陷身在食人的植物丛林。

    在手雷炸响前一瞬间,巴桑再度陷入幻觉,在他眼前,这一切都太熟悉了,今天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历史在重演。

    当他猛一甩头,清醒过来,手雷已近在咫尺。

    与其说巴桑是跳下树,倒不如说他是被轰下树的,落入灌木丛,一隐不见。

    剩下的一名武装分子背靠着树,猫在草丛中,枪口已经对准了从高处跌落的巴桑。

    卓木强巴在他左侧,摸出猎刀,“呼”地扔了过去,那人手腕中刀,子弹全从巴桑身边飞了过去。

    巴桑回过神来,枪口喷出愤怒的火焰,打得那人全身多处开花,直到弹夹里的子弹全部耗尽,巴桑才停下来。

    此时的巴桑,衣衫被割破,血汗横流,一脸凶神恶煞之相。

    卓木强巴对巴桑的血腥也心感一悸,赶紧道:“好了,现在这里的敌人已经全部消灭,在外面的敌人赶过来合围这里之前,我们还是先撤退吧。”

    看着从灌木丛里灰头土脸站起来的张立和岳阳,巴桑极为恼怒,愤愤地道:“手忙脚乱,哪里有半分特种兵的样子!”

    从开枪到战斗结束,整个过程持续不到五分钟,除卓木强巴制伏一名武装分子外,张立、岳阳都显得失措,与平日训练时的表现相去甚远。

    卓木强巴走到巴桑面前道:“虽然是经过了特别训练,可是他们都和我一样,以前从没开枪杀过人,这不能怪他们。”

    巴桑怒瞪了卓木强巴一眼,还待说什么,突然用力推开卓木强巴。

    卓木强巴愣了一愣,然后就听到了枪响,只见巴桑肩头血光一闪,翻身倒地,跟着猎刀甩手而出。

    “噗”的一声,开枪的人咽喉中刀,在血喷如注的同时,还发出“霍霍”之声,但见出气冒血泡,却无法吸气,不多时,抽搐着倒地身亡。

    原来是被卓木强巴敲晕那人,卓木强巴力道掌握得不够,片刻他就醒了过来,而卓木强巴更是大意地忘了除掉那人的武装。

    “伤得重不重?”

    卓木强巴要扶起巴桑,却被粗鲁地一把推开,骂道:“妈的,杀人又不杀死!你当的什么队长!”

    卓木强巴表情一滞,没有说话。

    巴桑坐在地上,因为刚才看到的幻影而喘息起来。

    张立以为他伤重,递过去绷带,却被拒绝了。

    巴桑让思绪平静下来,自己扯下破烂的上衣压迫止血,看着那条被岳阳打成三节的矛头蝮蛇,冷嘲道:“枪法挺准的。”

    言下之意:你一个敌人都没打到。

    岳阳翻过一名死者的身体,见死者衣物上没有明显的肩章,衣服也不像编队军装,疑惑道:“不是游击队?”

    巴桑闻言,抓过身边一具尸体,一把扯开衣襟,面色一寒,道:“是毒贩子!”

    根据他们查阅的资料,这种双头蛇文身被一个嫡属于三巨头毒皇的组织成员所用。

    在丛林中,哥方游击队力量无疑是势力最大的一支,但他们主要活动范围仅限于哥国境内,虽说也参与毒品种植加工及运输,但对抗政府军才是他们的主要目的;而毒贩子则全然不同,他们就靠贩毒为生,边界丛林向来都是他们转运毒品的最佳通道,他们在那些所谓的无人区就跟回家似的,和各部落的印第安人也有贸易来往。

    若说游击队是丛林之虎、丛林之狼的话,那么无孔不入、势力盘根错节地伸入美洲各国的毒贩子就是丛林之狐、丛林之蛇。

    在丛林里与他们遭遇,比遭遇游击队更麻烦。

    游击队是因为队员在丛林里殒命与四人有关才来追杀,这些毒贩子又是为什么加入了追击行列?

    一时来不及想明其中缘故,枪声又已响起。

    “啊”的一声,这次中弹的是岳阳。

    几颗子弹穿过了登山包,打在岳阳的屁股上,也幸亏是登山包挡了一下,才没造成重伤。

    同时四人明白过来,敌人不止五人,而是分作了两批,前面五人只是诱引他们暴露自己的炮灰。

    不知道敌人的人数和装备,四人大骂着散入丛林,逃亡而去。

    张立在离开前,躲在树后,从衣衫划破处抽出一根丝线将一具死尸身上的手雷插销和必经灌木丛缠在一起,用时七秒钟,做了个简易地雷,希望能阻一阻敌人。

    韦托不愧是丛林老狐,从莫金给的资料和普图马约传回的消息,他知道这次的四人有一定的战斗能力。

    甫一进入丛林,马上根据树的密集度判定目标,在丛林里的视力可及范围约两百米左右,所以分作两组,相隔五百米,一旦发现敌人,就可以相互呼应。

    前面战斗打响后,他们一组缓慢地悄然靠近,由于敌人隐蔽得很好,一时无法全部掌握敌人动向,只能静观其变。

    可是连他也没想到,敌人的反应如此神速,一个照面,就解决掉了五个队员,看来那四个人不是普通的战斗集团。

    朝着卓木强等人逃离的方向,韦托一手持枪,一手搭着子弹链,那矮胖的身体在火光中显得那么强悍而凶狠。

    近百发机枪弹耗光,也不知道到底打到几个人,韦托过足了瘾,才对旁边手下道:“追!”

    旁边两名手下刚走两步,韦托听到“嗒”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脱出,他反应奇快,肥硕的身体像个球一样滚到一旁,接着轰地一响。

    韦托起身时,又有两名手下倒地了,旁边一名手下惊魂未定道:“队长……还要追吗?”

    韦托的面色渐渐发青,手下感觉到队长散发出一种阴冷得令人压抑的气息,终于,韦托冷冷地道:“封锁河道,呼叫直升机!”

    说着,带领他的残兵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