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乾恺目视前方，视线悠悠落落的，他似乎是看着某处又像是不在看着某处。

    男人沉默许久，倏地开口说道。

    “顾念，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回来了呢？”

    顾念转头定定地看着周乾恺，没好气地问道。

    “我回来为什么要告诉你？”

    男人抵了抵后槽牙，咬牙说道。

    “你——”

    顾念看向他，轻哼一声说道。

    “我们是什么关系，我们有什么关系吗？我的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男人“呵呵”冷笑出声，对上顾念的眼神，冷冷说道。

    “顾念你真行。”

    顾念低头垂了垂眸，幽幽反问道。

    “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嘛？”

    周乾恺睨了她一眼，然后正坐着，摇晃着手里的酒杯，酒杯里的棕黄色液体悠悠地晃悠着。

    “我们是什么关系，呵，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男人的上半身突然前倾，揽着顾念的腰，强迫她与自己对视，咬着牙幽幽说道。

    “难道你还要我用什么特别的方式来提醒提醒你我们是什么关系吗？”

    顾念闪了闪眼睫毛，她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手指，攥到指尖泛白，强迫自己对上周乾恺的目光。

    两人目光堪堪相遇，眸色幽深，男人勾了勾唇角嗤笑说道。

    “你当初不就是因为我出的国吗？”

    周乾恺的话让顾念下意识地一颤。

    她的目光仿佛淬了冰，似暗藏了无数的剑锋直直刺向眼前的男人。

    “我倒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作多情了？”

    周乾恺倏地松开顾念，坐回了原处，手撑在吧台上，手肘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说了句。

    “呵，口是心非的女人。”

    顾念的这一句话不经意之间勾起来周乾恺对旧事的追思。

    几年前，顾念就和周乾恺说过一模一样的话。

    顾念不记得了，周乾恺却一直记忆犹新……

    人还是这两个人，是在学校外面的小吃摊边上。

    周乾恺特意在外面等顾念放学，他不记得自己当时说了一句什么话。

    但是他清楚地记得顾念顿下脚步，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然后依旧是这样的不屑，说了一句“自作多情”……

    时光悠悠，河流未曾停歇，水流不止；清风未曾停骤，砂石掩埋，但他的记忆依样鲜活。

    顾念当时的嗔痴怒笑都深深地烙在周乾恺的眼里心里，从未曾褪色。

    许是带着锈迹的回忆，濡湿了周乾恺的坚硬。

    男人垂着眸，凝视着吧台桌面，沉着声音问道，语气不似他往日的纨绔悠闲，多了几分不常见的认真与执拗。

    “你和他过得幸福吗？”

    “我过得很好，他也对我很好。”

    周乾恺听着顾念的话不知觉地笑出了声。

    他眼里含笑，但是瞳孔里却未曾染上丝毫笑意。

    周乾恺的嘴角还噙着不以为意的嗤笑，反问道。

    “顾念，你何必呢，你什么时候也开始自欺欺人了？”

    顾念手捏着橙汁杯壁，不曾看身边的男人，却用余光瞄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钟表，心生不耐。

    男人脸上仅剩的笑意也渐渐敛去，他凝着杯里的棕黄色液体，沉寂片刻，舔了舔唇忽的沉声说道。

    “顾念，你骗不了我……”

    “你嫁给傅臻煜还不如嫁给我。”

    顾念闻言弯了弯唇角，冷冷嗤笑，眼里尽是赤裸裸的嘲讽。

    她的不屑周乾恺尽收眼底，他倏地轻笑出声。

    “怎么？看不起我？”

    顾念手里握着杯子，抿着吸管吸了一口，眼里含着笑说道。

    “别，我哪里来得这个胆子，怎么敢看不起周公子。”

    周乾恺脚踩在椅垫上，转了转坐着的椅子，侧着脸注视着眉眼含笑的顾念。

    男人略弯了弯唇角，清吧灯光明明灭灭，一簇灯光好巧不好地打在周乾恺身后，于是男人的影子长长地拉着，不偏不倚地左右摇曳着。

    在黑暗之中，灯光看见垂眸的男人默默地叹了一口气。

    周乾恺张了张嘴，却没发声，他许是咽下原本想说的话，沉沉说道，语气之中带着顾念不愿猜透的憾与执……

    “你要是跟了我，我会对你好，真的！”

    男人最后的一句“真的”略显轻松，以玩笑的语气减轻了言语里的沉重。

    顾念脸上也笑意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