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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瑾王

    这些日子晏汀为了朱时叔的事情到处奔波,先是求见了刑部尚书,后又去大理寺卿求情开恩,就连御史台大夫与丞相都想到过,但二人都没有见她。求了这么多人依旧无果,她想再去见一见朱时叔,就连这么个小小的请求尚书大人都不肯应允。

    尚书大人苍髯如戟,面露一脸的为难,他撸着胡须,眼珠转动:“谋害瑾王殿下可是大罪,若非瑾王殿下醒了,那可不是收押天牢那么简单的事了,株连九族都不为过,至于朱时叔到底怎么发落,那……那还得看瑾王殿下那边的意思。”

    话毕他往满是愁容的小脸上瞥了一眼。

    晏汀只是幼时见过瑾王殿下一面,那一面也在她短短数十年的人生中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具体是什么事情了她大致已经忘了,唯一记得的便是她哭着要去找朱时叔然后被瑾王拦下,当时她才八岁,对方也只是高了她一个脑袋。

    瑾王从小就是个混世魔王,得陛下宠爱做事情荒唐至极,他当时掐着哭红了的小脸威胁道:“你再哭孤给你扔池子里喂鱼去!”

    而晏汀打小就乖,怪能审时度势的,虽然不晓得瑾王是个什么东东,但也快速的收住了哭势,一副楚楚可怜又任人宰割的模样盯着他,藕臂从浅粉色的衣袖里垂落,握着松散的小粉拳,可怜又不肯屈服的小模样叫人忍俊不禁。。

    瑾王殿下嘲够了,便蹲下来问她:“朱时叔是你什么人?”

    因为她方才一直在叫朱时叔的名字。

    晏汀眨巴着泪汪汪的狐狸眼,含着口水老实巴交的回:“他是我未来的夫君。”

    一听男孩噗嗤一声乐了,甚至还喷了小女孩一脸的口水,不过明朗的笑意让人一瞬间忘记他的顽劣,晏汀呆呆的盯着他伸手擦脸,随后就听得他用最顽劣的话说:“信不信孤让你现在就守寡?”

    当时晏汀不懂守寡是什么意思,只是呆呆的盯着眼前的少年郎。

    瑾王见她这幅不谙世事的模样捉弄人的兴致更高了:“孤最喜玩弄小寡妇了。”

    这些都只是幼时的零散片段,至于瑾王殿下如今是个什么人,晏汀就不得而知了,可经朱时叔一事后,她对此人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

    瑾王名邵准,字以安,年二一,当今德裕贵妃娘娘的第三个孩子,当年晏父救下的胎儿便是他了,德裕贵妃一入后宫便独得陛下恩宠,且多年兴盛未衰,这也导致皇帝爱屋及乌,对邵准从小就溺爱到了骨子里。

    这些年瑾王在洛阳做的荒唐事都够写下一本书的了,他不涉朝政与党政,一心游戏人间,渐渐就成了无人敢惹的混世魔王,朝中大臣唯恐避之不及。

    万万没想到朱时叔竟然得罪了他。

    其实半个月前朱时叔与瑾王并无交集,只是一次偶然的机遇让朱时叔搭上了瑾王这座大山,本以为是个靠山,谁知是压倒马儿的危山。瑾王表现出对他的满意,于是钦点他负责瑾王府的工作,本来以为是一场平步青云的喜事,谁知道会演变成为一桩愁煞众人的祸事。

    庆幸的是瑾王身体无恙,否则朱时叔一个人的脑袋都不够掉的。不过既然瑾王殿下都已经好起来了,那为何还要如此咄咄逼人?晏汀想不明白,于是问尚书大人:“既然瑾王殿下已经醒了,那为何还要扣着我夫君?这罚也罚了。”

    尚书大人摸着一缕胡茬,眼珠转动明显是在盘算主意:“差点谋杀皇子都还能全身而退,若人人都来效仿如何了得?夫人无知啊。”

    晏汀:“……”

    她人微言轻说不上话,只能跪下求尚书大人:“还请大人帮帮我。”

    尚书大人往后退了两步,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她:“夫人这又是做什么呀?”

    头上的步摇簌簌作响,晏汀伏地叩首请求道:“前些日子我大哥二哥都去过瑾王府了,但无一例外被人赶了出来,大人既然能与瑾王殿下说上话,可不可以替我向瑾王殿下求求情?瑾王殿下到底要怎样,还请给一句痛快话。”

    尚书大人当然不会愿意替她蹚这趟浑水,婉言拒绝后只道是让侍卫送客离去。

    只不过最后送走她时话里暗示道:“这瑾王殿下的脾气我们摸不着,假如夫人有心搭救朱时叔,还是自己过去见一见为妙,瑾王殿下最是疼惜美人了。”

    晏汀一出尚书府就带上了惟帽,掩人耳目的从后门出来,上车后白芷询问她情况,晏汀只说了一句:“看来我得亲自去见一见瑾王殿下了。”

    白芷惊:“见瑾王殿下?小姐难道忘记朱大公子与朱二公子被赶出来的事了?小姐难不成还要巴巴过去受那委屈?万万使不得!”

    可如果她不去亲自求见瑾王殿下又能怎么办呢?刚才尚书大人话里多多少少给她暗示了,这件事如果她不去亲自求见瑾王殿下怕是解决不了,就算瑾王为人再是胡搅蛮缠,也断不可能在天子脚下,对她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动手。

    “话是这样说没错。”马车的轱辘滚滚向前,闹市的声音充斥着,白芷还是放心不下,“那瑾王是个混世,在洛阳城的名声坏透了,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白芷就是怕小姐去了受欺负。”

    晏汀又何尝不知,即便是清楚此去必然要吃一顿苦头那又能如何,她一届妇人,在洛阳无权无势无人帮衬,连丞相大人的面都见不着,就更不要提寻人帮忙了。朱家其他人等,仿佛是被什么人警告过,如今已不敢出手相助,这些晏汀都瞧得出来,那这人是谁呢?想来也不难猜。

    既然瑾王殿下有意扣着人却不动手,那必然是他有什么想要朱家办的事。

    至于朱时叔到底是怎么得罪的瑾王殿下眼下已然不要紧。

    身居高位者,存心为难你,还需要给理由么?他们不过是随自己的性子,捉弄几件称心的物件罢了。

    念及此,白芷泪目,从后抱着晏汀娇柔的臂膀,语气哽咽:“可怜的小姐,好好的喜事,竟然……都怪那日那人踏马闯入破坏了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