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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纷至沓来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

    张岩起床,把野猪背脊肉剁下一部分,留在家里。剩下的全装在骡车上,向距离村子,足有二十多里的翠山镇行去。

    张岩一年也只去镇里七八次,柴米油盐不缺的状况下,他并不是很愿意往镇里跑,一方面镇里人多噪杂,另一方面大概是性子使然吧,他还是喜欢山林川野多一点。

    这次张岩去镇里,有几件事情要办。最重要的原因是,拜会自己的二叔二婶一家。

    孤零零的一个人,对于亲情,总会比别人更想拥有和珍惜的。

    翠山镇是一个依水而建的小城镇,人口约莫有五万人左右,镇中百姓多是靠山水过活,因地处北疆,较为偏僻,地理位置不是多重要,民风自然淳朴无争。

    管理翠山镇的是,梁武国北疆文成侯麾下,因战争受伤的一名校尉长,名唤祝通,在此镇经营几十年,以亲民、公明著称。

    今日恰逢镇中赶集会,走了几个钟头的张岩进得城来,便见熙熙攘攘的人群比肩叠踵,街边吆喝做买卖的几乎比往常多了两倍。

    大人领着小孩,老人陪着老伴,少年少女成群结队,不时有调皮顽童,从人群缝里挤出身子,一转身便又消失在人群里。戏杂耍的,敲花鼓的,卖点心糖块的,他们身边无不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墙。不时还有阵阵的喝彩叫好声,从远处传来。各种各样的味道也不时钻进鼻间,炒面酱的香辣窜鼻子味,淡淡的却很凛冽的酒香味,糖葫芦诱人的酸甜味儿…..

    喧吵的很,也热闹的非凡。

    此时太阳已悬挂高空,由于正值七月炎夏,虽是早晨,温度却仿佛因为拥攘的人群,变得燥热许多。

    立在城门口的张岩,瞅了瞅深后的骡车,不由的一皱眉头,若如此挤过去怕是不行的。

    张岩正为难之际,却听一阵希律律的急促马蹄响声,伴着大喝,“让开!让开!大家通融一下,有急事….”

    熙攘的人群,蓦地向街道两边,争先恐后涌去,生怕被疾驰的马车给撞到。

    一辆有四匹高头白马,拉着的厢车急速驶来。张岩正欲牵着骡子躲一边,却不料那马车霍地停在了张岩身边。

    “兔崽子,怎么跑镇里来了?我正要去你家呢!”车上一人分开竹帘子,向张岩喊道。这人国字脸,小眼睛,颌下一撮胡须,正是张岩的二叔,张永泰。

    张岩一愣,想不到是自己的二叔。

    张岩对于二叔扰民的做法,很是不满,说道:“不是你让我来的么,怎么敢死一样,去我家?”

    张永泰瞪了张岩一眼,大骂道:“作死吧你,回头在收拾你!”

    随即张永泰,瞟见骡车上的野猪,缓了缓脸色,说道:“我这次又带了几位贵客,要去咱们村子。我先去了,你办完事赶紧回来,帮我好好招呼好几位客人。别忘了给我家里留个猪后腿儿啊,昨天走的慌,忘了拿了。”说着拍着前面马夫的背,示意出发,竟是连一刻钟也不敢耽搁,匆匆忙忙的走了。

    张岩抿了抿嘴,脸上一阵思索,看来车中之人,大概也是修真者吧。

    扭头一看,本来在路旁躲马车的人群,又有复拢的趋势,连忙赶着骡子,上前走去。

    在翠山镇西南角的一家独门小院前,张岩停了下来。这里是镇里小孩,上学读书的私塾所在,同时也是曾夫子一家三口,居住生活的地方。

    张岩打小被父亲送进镇里读书,说是张岩脑子好使,将来能考状元,光耀门楣。却不料张岩虽读书习字很用功,心却没在上面,自然没能如他父亲的愿。

    自四年前父亲去世后,张岩再没来读过书。但只要来镇里,张岩一定要来看望曾夫子的。虽说读书一无所成,但对于曾夫子的谆谆教导和悉心传授,张岩一直铭感于心。这次来镇里顺便把野猪肉分给夫子一些,聊表心意。

    曾夫子对张岩的到来,明显感到高兴,硬是要拉着他,陪自己小酌一番。但张岩刚被二叔嘱咐要赶早回村,只能婉拒了。

    曾夫子清瘦的脸上,抑制不住的失望。他对张岩这个沉默清秀的孩子,可是喜爱的很。在四年前张岩跑进私塾,告诉他不在读书的时候。他苦苦挽留,劝勉了好长时间,无奈张岩去意已决,只得作罢。

    常有学生问,“他读书不好,又沉默寡言,夫子为何对他如此好?”

    曾夫子总是默然很长时间,喟然说道:“在众不失其寡,处言愈见其默。你们……不懂!”

    送张岩走的时候,曾夫子突然用很奇怪的语气,说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回去后,岩儿你要一切小心!”

    闻言,张岩不由心中一惊,夫子也知道那些修真者的事情了?莫不是有什么凶险不成?见曾夫子说完话,便长叹一声向屋内走去。张岩只得把疑惑装在心里,牵着骡子,向二叔家走去。

    在去二叔家路上,张岩顺便买了些生活必需品,也把野猪贩卖给了越秀酒楼,剩下一猪后腿是给二叔家带的。

    张岩的二叔家在靠近河流的地方,毗邻镇上的商业区,是一栋占地十几亩的大宅第。镇上最有实力,也最有名的张记马行,便是张岩二叔张永泰所开。张永泰苦心经营十余年,积累了大量的财富,这所宅第自然也建的富贵大气,只童仆就有几十人。

    到了二叔家门前,穿一件灰布大褂的半白老头,立在门前。正是二叔家的门仆赵老头。赵老头看到张岩,连忙打开朱漆大门,笑眯眯地牵过张岩手中骡车,说道:“大公子来啦,快进里边去。”

    另有一青衣短襟打扮的童仆,闻声从门内跑出来,笑嘻嘻的向张岩道:“大公子来的恰是时候。随我走,随我走,夫人和少爷正巧在家呢。”

    张岩朝那青衣小厮,笑说道:“惠生,再嬉皮笑脸的,我二叔回来可又要揍你了。”

    叫惠生的小厮撇撇嘴,说道:“大老爷不在,我才敢咧嘴笑笑,大老爷若在,我还哪敢笑,不哭丧脸,就不容易了。”

    张岩淡淡一笑,和小厮惠生进了宅子。

    张永泰家的宅院,布置的清雅不失富贵之气,但见雕梁画栋,假山流水,处处有青竹,婆娑摇曳,远近显亭榭,错落有致。宅子外热浪滚滚,这宅子里却荫凉喜人。

    据说张永泰为了建这宅邸,请了有名的巨匠,花重金修建两年而成,一直是他认为在镇子里,足以自豪的象征。

    过了一道曲折长廊,两座水上凉亭,张岩随惠生来到一环圆拱门前。

    这里是内宅,是家眷起居所在,寻常仆役是进不得的。张岩自然不在此列,挥手别了惠生。

    张岩用一根布绳,把浓密披肩的长发束了起来,露出削瘦清秀的脸,和一双清澈有神的眼睛。把全身衣物都整理一遍,张岩这才朝内院走去。

    此时的张岩也不由得一阵激动。自小不知母爱的他,也曾羡慕别人家,父母儿子在一起的美满幸福,也曾渴望依偎在母亲的怀抱里撒娇耍赖。可惜在自己出生时,母亲便因重病去世,一直是张岩心中无法磨灭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