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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西藏之行

    站在火车站前沈末沉思了一会,没回T大,而是直接踏上了去拉萨的列车。当布达拉宫第一次呈现在她面前时,沈末还是有一些震撼,但她想的更多的是要是齐峻一起来会有多好,但是齐峻再也不是他的齐峻了,或许他以后会来,但同行的人却不可能是她了,想到这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因为之前打算和齐峻一起来,所以她从网上查过一些资料,对西藏的情况也有一些了解。她先找了一家旅店住下,倒头便睡,直到第二天早晨一缕阳光从窗户照进才醒来。好多天了,不曾好好睡一觉,头天晚上刚到时的头痛也减轻了很多。不知为何,到了这个连一个人都不认识的地方沈末却感到莫名的放松。梳洗后在旅店一楼随便吃了点东西,沈末便出了门,让她奇怪的是现在还是清晨,却见很多从不同方向来的人朝着同一方向涌去,用人山人海形容丝毫不为过,被夹在人群中的沈末也不得不跟着一起移动,在移动过程中听说原来当天是雪顿节,是西藏最为盛大的节日之一,人们是在前往一个叫哲蚌寺的地方,在那里将进行晾晒佛像和观赏佛像的活动。成千上万的人心怀虔诚的等在那里,迎接太阳初生时的那一刻,仰望那慈悲的佛的光辉。

    仪式结束后,沈末没再随着人流继续去观看露天演出,她从来不曾对歌舞演出感过兴趣,更何况是现在。她一个人缓缓的离开人群,朝着安静的地方走去。然后坐上了去大昭寺的大巴,车上人很少,等了很久才发车,估计现在不管是藏民还是游客,都还在载歌载舞的演出现场吧,极有穿透力的藏族民歌此刻还在耳畔环绕。车启动后没过多久就到了大昭寺。在高原热烈的阳光下,大昭寺灿烂夺目的金顶,让人恍如身处极乐世界。据说大昭寺是松赞干布为纪念尼泊尔的尺尊公主入藏而建的,后来历代逐渐修缮增建,才有了现在的规模。虽然现在大昭寺内供奉的是文成公主从大唐长安带去的释迦牟尼12岁等身佛像,而尺尊公主从加德满都带来的释迦牟尼8岁等身像被供奉在小昭寺内,但却依然让沈末觉得难过,原来在她一直都觉得相敬如宾、恩爱有加的松赞干布和文成公主之间还有一个尺尊公主的存在,难道松赞干布不是只钟情于文成公主一人吗?想着这些,沈末便没了继续观赏大昭寺的兴趣,索性来到大昭寺顶,坐在那里晒着太阳发了一会呆,阳光像有质量一样洒在身上,抚触着身上的每一处神经,然后她看见了仿佛已置世间杂烦不顾,只一心虔诚向佛的叩长头的信徒,沈末双眼模糊,被眼前的场景感动,她站起身来,看到了远处的布达拉宫,从那传来的经文吟诵此刻听来如天籁之音。沈末有些感谢雪顿节了,因为它吸引了那么多的游人,让她可以独享这一份宁静。有那么一刻,她甚至想服从阳光悠扬的召唤,此生留在这,摆渡心灵到达来生的彼岸。

    直到下午三四点的时候,沈末才从大昭寺出来,找了一家藏族餐馆,不是很吃得惯,吃了一点就出来了,在街上游荡,走着走着来到了八廓街,在东南角上看到了一家叫玛吉阿米的酒吧。正想喝点东西的沈末便直接走了进去,然后惊喜的发现原来这是一间有故事的小楼,更让她惊喜的是故事的主角竟然是那个不负如来不负卿的六世**仓央嘉措,沈末以前读过也很喜欢仓央嘉措的诗。相传玛吉阿米是仓央嘉措的情人的名字,这个小黄楼所在的地方正是当年他们幽会的地方。仓央嘉措写给玛吉阿米的情诗:

    在东方高高的山巅,

    每当升起明月皎颜,

    那玛吉阿米的笑脸,

    会冉冉浮现在心田。

    因着这一首小诗,使这间小小的酒吧充满了无比的诗意与浪漫,沈末坐下来细细品尝着一杯泛着淡淡青色的青稞酒,这是她第一次喝,有点像江南米酒的味道,几乎从未喝过酒的她也觉得味道很不错。她边喝边想象着当年仓央嘉措和玛吉阿米在一起的情形,不管他们最后的结局如何,是坚持爱着还是无奈放弃,但仓央嘉措对爱情一定是忠贞的吧,爱情的结果不一定非得是长相厮守,只要彼此心里一直是爱着的,那也就不负此生了。正因为这样,沈末觉得仓央嘉措的形象要比松赞干布高大美好的多。沈末在这个小酒吧一直呆到天已全黑,肚子开始抗议的时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沈末报了当地的散客团,跟着去拉萨周边地区游览,散客团里还有几个大学生,年龄相仿交流的话题多些,大家边观赏沿途风景边热烈的讨论当地的风土人情,有一个经常特地引沈末说说自己的看法,但见沈末一直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只得作罢。车子继续前行,当导游说马上就要见到雪山的时候,车上的人开始兴奋起来,就连沈末也打起了精神,因为毕竟这是第一次见雪山。终于沿途的雪山在云层下忽隐忽现,阳光透过云层照射在雪山顶上反射出一抹圣洁的光芒,让人觉得心底仿佛也倏然镀上了一层圣洁的光芒。最美的画面莫过于湛蓝湛蓝的天空,皑皑雪山下方层叠着苍翠的覆满植被的青山,青山下是草地,草地上散落着正在悠闲的啃着青草的牛羊,沈末在心底暗叹世外桃园也莫过于此。当众人还陶醉在这如画般的景致时,一副更神奇的画面:一栋雕梁画栋、色彩明快的精美的藏族民居呈现在了眼前,房屋前边开满了各种花,有一种粉色的酷似桃花,但因隔着一段距离并不能完全确定。随着车子渐渐前行,画面逐渐淡出了众人的视线,因画面太美呈现的时间又短以致好些人甚至忘记了拍照,而忍不住在过去之后连连惋惜。沈末一路上都没拍照,她一直觉得旅行更重要的是要通过眼睛记忆风景存储在心里,而不是仅仅是拍下一堆照片,何况尤其是这种转瞬即逝的风景,拍照是会影响心灵欣赏的。但她也不得不接着慨叹:原来这里真的是世外桃源啊,那屋子里住着的一定是一对鹤发童颜的神仙眷侣吧。

    快到通麦天险了,通麦一线素有“死亡路段”之称,一侧是刀削斧砍般的石壁,一侧是万丈悬崖滚滚而下的江水,中间是一条2米多宽的土路,全线单行车身必须紧贴着山壁才能慢慢穿行而过,大家坐在车上不约而同的紧张起来,除了沈末,此时的她甚至在想就这样下去吧,这样一切的一切就都轻松结束了,对她来说未见得不是一件好事。随着众人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沈末意识到车子已经安全通过那段最险的路段了。她突然愧疚起来,刚才自己太自私居然会有那样的想法,毕竟车上不只坐着她自己,要是真出事,即便到了来世,她又要如何面对这些无辜的人。所以她忍不住扫了一眼车上的人,悄悄的对他们露出了一个歉意的微笑。

    西藏的湖泊并不少,然而沈末最喜欢的是然乌湖。与西藏其它湖泊不同,然乌湖与四周的雪山交融在一起,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紧紧相拥,湖光山色浑然一体,让沈末忍不住想,如果可以,下一辈子就作山或水,只有山水才能这样长久的相依相伴,永不背叛。

    旅行团的最后一站是米拉山口,海拔五千多米,站在山口,山风劲吹,蓝天白云下,五彩经幡在大地与苍穹之间飘荡摇曳,接地连天,让人感觉到天地的旷达和自己的渺小。站在五千多米的高处,天空飘起了细碎的雪花,打在脸上湿湿的,凉凉的,空气骤然间变得寒冷而稀薄起来,所有人的胸口像重重的压了一块石头,呼吸变得急促,头也开始疼起来了,此刻的沈末与所有人一样承受着身体的痛苦,但心里却感到莫名的欢欣,那是一种类似重生般的心灵重塑。此行已不虚了,她在心里想。

    回拉萨的路上,还偶遇了一个特别群体,一群长着长犄角的黑牛霸道的占住了路面还迟迟不肯离去,司机并不按喇叭催他们,只是将车停下静静的等待它们自行离去。眼前的一切让沈末对这里更加爱了几分。想着以后有机会一定会再回到这里,好好的用心体会一下这里的美丽景色和风物人情。

    离开拉萨的最后一刻,沈末站在布达拉宫广场上望着布宫,心想松赞干布还是爱文成公主的吧,不然又怎会为她修建这样一座宏伟的宫殿呢,就像是印度国王为他心爱的妃子修建的泰姬陵一样,因为她愿意相信他们的如同这宫殿一样坚实的爱情,也愿意相信这世上真的有情深意重的男子。

    坐在回程的火车上,看着拉萨逐渐远离自己的视野,沈末在心里默默的说:再见拉萨,再见布达拉,我的心灵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