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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允诺

    在去咖啡馆的路上,齐峻告诉沈末他也在这所高中上过学,而且还跟她打工的那家店的老板很熟,他以前上学时经常在那里吃饭。沈末这才相信他真的替他请过假了。本想和他聊一下就赶快回去打工的,但两人在咖啡馆里聊了很久很多,刚开始的那种陌生感在几分钟之后就完全消失了,虽然桌上的咖啡一直都没有喝完。两人似乎都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平时都不是喜言谈之人,很多从来都不会对别人讲的话却毫无保留和顾忌的对彼此说了。齐峻告诉沈末,他从小父母离异,是跟着爷爷一起长大的,爷爷对他很好,几乎弥补了父母不在身边的缺憾,爷爷退休后差不多所有的时间都用在了培养齐峻上, 无论是从物质方面还是精神需求他都不匮乏,所以从小学到高一,他一直很优秀,学习成绩好而且篮球打得很棒。

    爷爷能给予他的都给予了,让他童年的笑声和脚印留在了城边的小河、城外的小山上以及小城中每个他喜欢的美丽角落。齐峻一直都知道他最爱的人是爷爷,最爱他的人也是爷爷,所以他的整个童年时代几乎可以用完美来形容,但在齐峻上初中时,爷爷病了,而且越来越严重,终于在他上高二那年爷爷撒手人寰,留下了欲哭无泪的齐峻。虽然那时的他已长成了一个身材颀长的少年,但他只是觉得天塌了,自己无力支撑。父母回来了,都提出自己现在的条件不是很理想,但若齐峻想跟他们中的一个人,他们都不会反对,很自然的,齐峻谁都没有跟,选择留在小城继续自己的学业和生活,父母劝说无效后,各自给他留下一万块钱后就离开了。

    其实本来齐峻是可以继续他品学兼优的学生生涯的,因为他并不用为生计发愁,更因为从小爷爷给他养成的良好的自律自理的生活习惯,但是不测还是发生了,因为像他这种长得好成绩好受老师和女生喜欢的男生都很让一些男生看不惯。爷爷去世后,他们就把他当成了孤儿,总是肆机挑事,齐峻在忍无可忍下,终于在一次他们纠结了校外的小痞子,在学校门口对他进行勒索后爆发了,他们人多齐峻根本打不过,在他将自行车扔到一个人身上后,对方拿出了刀子,直接戳破了他的手臂,激怒之下已无理智可言的齐峻夺过刀子捅向了对方的胸膛,结果对方重伤住院,因齐峻的情有可原和一贯表现,他虽被从轻处罚但还是进了管教所10个月,正是这10个月改变了他一生的轨迹,从初进去的愤懑绝望到后来的反思平静,逐渐地他心底又燃起了希望,他觉得只要他出来就会好好学习,好好做人,甚至忍受一些他之前所不能忍受的。终于熬过了那段时间后,出来后的情景却与他之前的想象大相径庭,老师对他不再器重,同学对他不再热情,甚至是躲着他,更糟的是那帮小痞子仍旧没有放过他,不停地来骚扰他。在再一次的爆发后,他似乎已将自己置于了绝望之地,所有曾经可能的希望也都覆灭,齐峻被学校记过,并被警告再犯就会被勒令退学。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他的心被打败了,他不再认为学校是适合自己的地方了。就这样阴差阳错下,齐峻竟然加入了一伙小痞子,虽然是另一伙,但毕竟还是他最痛恨的小痞子,那段时间的齐峻身心疲惫,大脑一片混沌,根本不想弄清自己在做什么,混了些时日后也就成了那伙小痞子中的一个小头目。他之所以会加入那帮小痞子是因为他觉得他们的老大对他有知遇之恩,对他有信任和欣赏,直到前些天他才明白原来他们是冲着爷爷收藏的那些古钱币来的。醉酒遇到沈末的那天,正好是他的生日,他想爷爷,想着自己的遭遇,想着想着就醉倒了。

    齐峻说完这些,望了一眼有些泪眼朦胧的沈末说,奇怪,我也不知为什么就对你说了这些,我似乎把这两年的话都攒在今天说了。沈末有些哽咽,以前她只是觉得自己是个个例,没想到眼前坐着的也是个个例,且遭遇似乎比她还惨。在向齐峻简要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成长历程后,她淡然笑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齐峻接口道,“我今天来找你,除了想谢你的救命之恩,还想跟你道别,我要离开这里了,我觉得我需要一个新的开始,但在这里是无法实现的”。沈末赞同的点头,齐峻把一串钥匙和一张银行卡推到她面前的桌上,说:“临走前,想请你帮个忙”,沈末不解的听他继续说:“帮忙照看一下爷爷的房子,作为回报,这个卡里有两万块钱,作为你接下来高中的学习和生活费用”,还未等沈末开口,齐峻继续说:“我知道或许房子你可以去住着帮我照看,但钱你一定不会用,对吧?!你会说钱你打工也可以挣,而且可以维持自己的学习和生活,我完全相信你有这个能力,但我只是想降低一下你可能会遇到的风险。若继续打工,相信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发生的别人挑衅的事不会少,”停了一下他继续说:“别再让噩梦在你身上继续,或者说替我实现我的大学梦,可以吗?”他眼神诚恳甚至有些哀求的看着她,沈末咬紧嘴唇忍住了那已在眼眶里打转的泪珠,早已习惯不接受别人馈赠的她竟然点头答应了,直到后来沈末还会想,为什么那时会那么容易的就接受了齐峻的馈赠?是被他的遭遇,他诚恳的话语,更是被他身上那种可信任的气质和眼神里所流露的那份惺惺相惜所打动。一直到后来上了大学,她也觉得是在替齐峻和自己一起读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