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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做个梦也好

    口嫌体正直,说的就是杨淘本淘。

    从社团活动室回家之后,她既没有反复告诉父母她要见的人是应以昼,甚至连出门都是从窗户溜出去的。对,就像很多青春片里演的那样,放着门不走偏要爬窗,结果从窗户爬出去还一个不利索,被窗户旁边的排水管卡箍在膝盖上刮了一道口子。

    当杨淘一瘸一拐的来到约定地点湾头滩,已经迟到了15分钟。

    “呼,应——以——昼——!应……以……昼……!应……!”

    “别叫了,叫魂呢,我在这呢。”

    “我以为你已经走了……”杨淘本想一见到应以昼就劈头盖脸先道歉,结果一看见应以昼的脸就放弃了道歉的想法。

    “我记得,好像就前两天吧,还有人义正辞严的在欢迎会上说什么来着……没时间观念什么的?有这么回事吧?”应以昼表面装作生气,嘴角却又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杨淘没有反击也没有道歉,她压根就没接茬。

    “怎么不说话了?”应以昼一看杨淘一言不发马上慌了。

    杨淘低着头垂着眼,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她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腿,应以昼趁着路边的灯光看了一眼,好像沾了什么脏东西,黑漆漆的一块。应以昼问杨淘,腿怎么了?杨淘又往后退了一小步:“没事,咱们走吧。哦,对不起……我迟到了。”

    应以昼单膝跪在地上,说了一句“站好别动,我看看”,弯腰用手轻轻碰了一下杨淘的腿,杨淘一蹦,应以昼发现自己手上沾着血,腾地一下就急了。

    “又去跟谁打架了,这才俩小时不见,趁我不在又把自己弄残了?!”

    “没有……”杨淘有点不服气,心想怎么我受伤我还要挨训?

    “出门的时候被排水管的卡箍刮了一下。”

    应以昼沉吟片刻,问杨淘:“……你从哪走的,怎么就能让卡箍给刮了?”

    “窗户。”

    “窗户?说好的跟爸妈念叨来找我呢?你出来你爸妈不知道啊!”应以昼嘴上没闲着,手上也没闲着。把背包放地上,他熟练的拉开拉链,里头有一个小包包,包包打开先是碘酒擦拭,然后一块巨大的创可贴贴上,不到一分钟,杨淘的膝盖已经被打点得妥妥帖帖。

    “今晚别洗澡了,可不能沾水啊。”

    “哦……你还随身带着这些?”杨淘还是一副受审的模样,不过拼命想转换话题,化被动为主动。

    “以前我也从不带这些,自从认识你,呵……这次就算了,下次出门要告诉父母去哪儿,跟谁在一起,几点回去。拉钩!”应以昼伸出小拇指。

    “我这么大个人了出个门还需要报备?”杨淘老大不乐意,满脸不高兴还是伸出了小拇指。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盖章!”

    “知道啦!你怎么跟鸡妈妈似的。”

    “我得对你负责。”

    “负、负什么责啊?”

    “你出来跟我探险,我是你探险社的社长,我得确保你的安全。万一你发生什么危险,你爸妈伤心,咱们社团也完球了。我是不是得对你负责,也是对咱们社团负责。”

    “呃…我觉得吧,我不会有事咱们社团也不会有事。这不是有你保证我的安全呢嘛!”

    “那你怎么还受伤了!”

    “就……你刚才又不在嘛……”

    “唉算了,鸡妈妈也有看小鸡长大、展翅飞翔的一天,我也不能时时刻刻在你身边。你只能听我多念叨你几句了。”

    “咯咯哒,鸡会飞?要不你先醒醒。”

    “我看见你就醒了!走吧,太晚你爸妈该担心了……虽然他们不知道你出来!你不会是跟爸妈闹别扭了吧?还是他们知道你晚上出来会训你?或者干脆不让你出来?”

    “都不是。”

    “那是什么?”

    “我觉得跟他们说或不说都没有什么区别。我爸妈说他们不会过度干涉我,是因为我这个人太有自己的主意了。其实不是的……我也好多事都不知道怎么办,甚至大部分事都不知道,我想让别人告诉我怎么做,可是从来没有人能给我满意的答案。他们说你要这样,你要那样,我想听他们的,可是那些都不是我想要的。”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我没有的,所有、一切、全部。”

    “哈哈哈……”应以昼疑惑解开的一瞬间就笑了出来。

    “你笑!你笑什么啊!!”

    “走,跟我走。”

    杨淘跟在应以昼身后,今晚的风不大,晚上的海边已经没了白天的暑热。特别是当万物归于沉寂,海浪的声音就会特别明显,保持一定频率地在黑暗中不停冲刷着海岸。

    应以昼让杨淘抓着他的背包带,昏暗的光线就不会成为阻碍。

    走着走着,沙地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岩地,应以昼走得慢了一些,特别叮嘱杨淘要看好脚下的石缝,不要踩到凹陷的地方。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高高低低的岩地上,杨淘的注意力都放在路面上,等脚下又变成了水泥地,她才松了一口气。一抬头才发现黑暗中迎面一个白色的建筑,在夜晚的灯光下呈现出浅蓝色,仍然很醒目。

    “我们到了!”见应以昼停下回身,杨淘抬头向上看去,那个白色建筑是一个目测在三十米左右。走到灯塔脚下,只见灯塔的入口是一扇锁住的铁门。

    “看看灯塔就回去?不是吧……”杨淘的语气透出出一丝失望。

    “我们是探险社,最大的敌人就是无趣!”应以昼志气满满,亮出一串钥匙,打开了灯塔的门。他先进门摸索了一会,从背包里拿出一盏煤油灯,杨淘见周围堆放了一些杂物,楼梯盘旋上升。应以昼又让她拉住他的背包,两人咕咚咕咚的顺着楼梯网上爬。

    “这可真是探险,黑灯瞎火的到一个废弃的灯塔来……”

    “这个灯塔以前也大展拳脚过呢!”应以昼和杨淘二人爬着楼梯,“从煤油灯到电灯,灯塔自动化了之后又设置了无线电指向标-差分全球定位系统台站、船舶自动识别系统基站和雷达应答器……现在只能算个地标了,当年的凶险和风光都不在喽。”

    “这已经废弃了?那你怎么会有这的钥匙?”

    “我申请的呀,我们可是从南孟学园到南孟市名正言顺的探险社,光为了拿到这串钥匙,申请报告我都写了五份!从使用许可到用途、保证书、遵守管理规定承诺书,差点成了灯塔专家。不过因为上面照明室现在已经不用了,我们就只上到中段,也就是……”应以昼让杨淘立定,他顺着墙壁摸索了一会,开关发出轻微的声响,“这一层了!”

    灯光点亮,位于灯塔中段的接驳层像从突然黑暗中浮出海面的海豚,让杨淘小声惊呼出声:“秘密基地!”

    “哈,差不多是这么回事。”应以昼把煤油灯放在桌上,杨淘这才发现应以昼的小光源其实是一个煤油灯外形的便携led灯,底座的地方还有一个usb接口,需要的时候就充电,放在背包里又轻便也没有引火的危险。

    “不愧是探险社社长。”

    “你是除探险社社长以外第二个来这的人!”

    “谁是第一个?”

    “呃……以后有机会告诉你。”

    “你就卖关子吧,不想回答的问题一开始就别提嘛。”杨淘环顾四周,见墙上贴了很多地图,还有像在电影里看到的图钉+毛线组合,待她刚要仔细端详图钉钉住的地点,只听应以昼说:“下午说过想请你帮忙,你答应帮我我就告诉你谁是第一个来的人。”

    “帮你的忙对我有什么好处?除了得到你刚答应过的那个答案。”杨淘目光从墙上移开,无意中扫过应以昼,他一脸认真。

    “看起来是在帮我的忙,但是真的加入进来你得到的可能比我要多。”

    “噢,这么有诱惑力的邀请,偏偏掉到我脑袋上,幸运的我!”

    “我能给你你没有的。”

    “我没有的多了!”

    “第一个人是夏贤。”

    “啊?”

    “第一个来这里的人是夏贤。”

    “嗨,我以为是你最要好的朋……我以为是谁呢,夏贤?我除了见他整天黏在邱宇身边,这么长时间都没和他说过什么话。他是不是性格特别内向?”

    “也没有,他很聪明的。”应以昼目光垂落在地上,仿佛人已经从这个时间这个地方离开了。

    “这倒没看出来。算了,你要我帮什么忙,说出来听听喽……”

    “跟我去探险!”

    周围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人影在炫目的灯光下摇曳。人们越聚越多,杨淘在人群的包围下无所遁形,每个人都用手指着她。

    四周的黑暗粘稠滞重却不停地蠕动,刚才还在远处的黑暗已经开始越涌越近,近到马上就要吞没周围所有的空间所有人,包括哪些对她指指点点的人。比起嘈杂,寂静也同样可怕。很快她就发现所有人都消失了,只剩下她一个,站在即将被黑暗吞没的一隅空间上。

    灯光突然从远处照射过来,它旋转的样子很像是从灯塔发出的光。黑暗在光芒的照射之下蠕动着败退,脚下的空间回复到刚才的样子,甚至重新出现了土壤,土壤上面又长出了青草。

    黑暗持续后退,灯塔环绕的光变成了一盏led煤油灯的光亮。光亮扩大,最后整个世界都退却了黑暗,亮得宛如白昼。

    “淘淘,淘淘——”开门的声音之后,一个声音叫着杨淘的名字。

    “淘淘,你手机在响哦,响好几次了,是不是有什么事啊?”是常紫微的声音。

    杨淘坐起来想了一下,抓起手机看到三个未接来电,是个不认识的号码。

    “谁呀……”杨淘把手机扔在一旁,重新用毛毯盖住脑袋。

    “叮叮当当咚咚当当,葫芦娃!叮叮当当咚咚当当,本领大!啦啦啦啦——”

    杨淘的手机又一次响起,还是刚才那个陌生的号码。杨淘按下接听,放在耳朵旁边。

    “阿喽哈——”

    “哈?”

    “小杨桃你终于接了,猜猜我是谁……”

    这个声音无比熟悉。

    “魔卡少女小樱?”

    “我不会玩库洛牌!”

    “彩虹小马……”

    “彩虹小马是动物呀!”

    “哪吒!”

    “哪吒是男孩子……”

    “那就……邱宇吧。”

    “答对了!不愧是我小杨桃。”

    “能这么耐心纠正我随口胡说的回答,除了你我实在也想不到别人了。诶?你从哪拿到我手机号的?”

    “我、我找应以昼要的!”

    “就知道是他。”

    “小杨桃……”

    “干嘛?”

    “出来玩嘛,难得的周六!今天天气好好啊,我带你游遍南孟怎么样!”

    “‘游遍南孟’就不要了……”

    “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