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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

「啊,那母亲岂不是找得到我?」

纪月琼说:「我早已把电话号码抄下。」

振星朝母亲眨眨眼,「那还有什麽不放心的。」

纪月琼说:「你那订婚戒子总要暂时脱下吧。」

王沛中给她一个眼色。

振星连忙说;「我答应过沛中永不除下。」

她母亲只得说:「好,随得你。」

姐妹俩就这样出发了。

婵新一直在服药,体力比较差。

振星笑日:「你是人民的义工,我是你的义工,天生我才,必有所用。」

婵新情绪已恢复冷静,「天父差遣你,必有安排。」

她俩在飞机场与亲友话别。

婵新穿上她黑白二色制服,比较缄默,一路上十分受人尊重。

振星笑语:「原来你是大队长身分。」

到了香港,在飞机场拨电话回家,铃声一晌就有人提起电话,可见父母是真的挂念她。

可是来听电话的却是家务助理。

振星纳罕,「我妈妈呢?」

「喝茶逛街去了。」

「我爸呢?」

「有台湾客人来,他需去公司招呼。」

「只有你在等电话?」

「是,小姐,马尼拉打台风,我担心亲人安危。」

「请告诉我父母我与姐姐很好,一小时後转飞机到上海。」

「旅途愉快小姐。」

噫,人一走,茶就凉,两姐妹才离家,父母奇*书*电&子^书好似松了绑似的,竟走得影踪全无,真是大跃进。

她情愿他们放心。

振星再拨到王沛中的办事处。

秘书说:「汤默士有急事去了纽约出差,请留言。」

振星只得说了同样的话。

看样子有没有周振星在他们身边地球都是一样的转。

这是一课非常重要的教训。

接着一程飞机,连振星都觉得有点疲倦。

幸亏到了上海立刻有人来接,并且迎到市郊一幢英式洋房去休息。

主人家姓王,王太太已九十多岁,行动需要搀扶,但精神尚可,是名虔诚教徙。

老太太在书房里与她们说了一会子话便去休息了。

振星喝着茉莉香片,坐在四十年代但保养甚佳的西式沙发上,看向长窗外的庭院,有种突兀的感觉,有一年地偕父每往英国湖区旅行,所住的一间小旅馆,就是这种风貌。

婵新轻轻说:「这是从前的英租界。」

「呵,我听说过。」

「王太太为着信仰在某段时间内饱受逼害。」

「我也听说过有这样的事。」

「房子被充公,做了某次运动的总部,人被赶出去,流离失所,後来平反了,住宅才被发还。」

振星沉默,过半晌,问:「我们几时到N埠?」

「明日上午乘船去。」

「婵新,且来服药休息。」

她与姐姐被安排在同一间房间,楼顶非常高,宽敞,温暖,窗前有水汀,窗帘是--振星走近一步,几乎不相信,窗帘还是维尼馨纱,不可思议,物与主生命力竟那麽强。

因为年轻,也因为疲倦,振星倒在客床上睡着。

她做了一个梦,在一个繁忙的商场碰到正在购物的母亲,「妈妈妈妈」,她叫着迎上去,她母亲也很高兴,「振星来看,我替你买了新大衣」,振星把衣服抖出来一看,呆住,那是小小孩穿的大衣,小巧别致,「妈妈,我已经长大了,妈妈,振星已经廿多岁了」,她一额汗,呵,也许她潜意识不愿长大。

醒了,听到鸡啼。

奇怪,大城市,居然有人养鸡。

一看邻床,婵新已经梳洗整齐坐在书桌前做早课。

振星静静地观察她,只觉全神贯注的她脸容肃穆秀美,甚具威仪。

她在工作岗位上,也颇有点成绩吧,从她得到的尊重可以看到。

她一样得应付工作上棘手问题以及行政上复杂人事关系。

母亲有许多朋友为着专注工作,也选择独身,虽无誓言,却决定终身不嫁。

那些能干的阿姨们,其实也是某种出家人。

婵新转过头来,微微笑,「醒了?」

振星连忙起床淋浴梳洗。

坐在早餐桌前,又一阵讶异,主人摆出来的是煎蛋火腿以及牛奶红茶。

振星几乎有点失望,太先进了,失却风味。

王太太出来了,振星连忙站起来。

老人家不说什麽,只是握着她俩的手,微微地笑。

然後她们就出门了,送人客到码头的是一辆德国房车,两人共五件行李,四件属振星所有,她略觉汗颜。

振星问婵新:「你累吗?」

婵新放下圣经,「自开始读书就一直觉得早上起不来。」她微笑。

「你也是?」当然,她也是人。

「还有,晚上不愿陲,总有工夫未做妥似。」

船缓缓驶离城市,河水有点污染,渐有乡镇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