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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五

    赫铭是一个阳光又帅气的男孩子,有那种长相的人是谁见了都不嫌厌烦,忍不住想细看第二眼的:洒脱不失稳重,有想法,有分寸。同龄男孩子衡量自身的标杆和准则,女孩子眼里的骑士、王子、理想型的男朋友,家长引以为傲的好儿子,连老师们都欣赏的天才型学生。在理科班里,他的成绩总让人怀疑他的大脑功能天生超于常人,更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的是他又极会处理人际关系,老师同学都喜欢他,所以,他无所争议地成为全校女生的偶像。这年头,高EQ、高IQ的人无疑是人群里的精华。不过赫铭是个不分左右的左撇子,因为这个天生的缺陷,曾经还闹过不少笑话。

    赫铭的妈妈彭又清是大学生物老师,在相关的专业杂志上都可以查到她写的论文和做出的杰出研究。那是一位极其优雅、极有气质的女性。赫铭的绅士风度、君子气质及出类拔萃的长相大部分随了自己的母亲。要说到他骨子里头的到今天还没机会好好表现的叛逆和执拗劲儿,就不得不说接下来的这位赫铭尊敬得近乎崇拜的老爸沈领。

    父亲沈岭倒没有正儿八经的读过书。中学刚一毕业就跟着父亲挑起了家里所有的生活重担。家中7个孩子,五个姐姐,一个妹妹。只有三姐、七妹和他自己念了大学。大姐原本也是个聪慧人,只可惜该上学的时候家里拿不出钱来供,只好早早下来帮助妈妈料理一大家子的家务,偶尔打点零工,赚钱供弟妹们读书。家里采收珍珠大忙的时候,她是父亲钦点的一把手。她可不想看到姊妹中的任何一个因为没钱这种不尴不尬的理由念不上书。

    沈岭是家中唯一的男孩儿。四岁以前倒还有个大他四岁可以对把子玩儿的二哥。后来为了救一个跟他一般大的同班女同学淹死桃花源湖里。更让人惋惜的是那女孩最终也没能救上来。父母亲对他们这个唯一的儿子虽说是疼爱有加,但也从不重男轻女,区别对待。

    沈岭从小就资质过人,但他从来瞧不上舞文弄墨的秀才书生,不喜欢文绉绉的措辞谈吐。他向来不是个耽于任何人或事捆绑和束缚的,他喜欢自由,不被管束。这一点父母亲从他自作主张地办理退学上看得一清二楚。用骂的、打的逼他根本不起作用,

    “你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不读书看你还能干什么。怎么讲都不听。我看不打你你是身上痒痒。我一个人怎么样累都用不着你一个小孩儿过来帮忙。”这是在知道儿子自作主张退学后父亲对他的态度,因为不上学,他没少挨父亲打。

    “你要为你的将来好好打算呀,现在家里又不是没钱供你。你爸爸说的对,你还是个孩子。爸爸那样是希望你能安安心心的把书读完。家里的事情有我们,不指望你来帮忙。你只要乖乖地回学校,我们就比遇见什么事儿都高兴。你是个男子汉,什么事情都要学会担当。你这样不好好念书,是对自己不负责任,是个没有担当的男子汉呀!”这是妈妈的循循善诱。

    “你又不是学习不好,姐姐现在也努力赚钱供你读书,你到底有什么顾虑可以跟姐姐说,我们大家都可以帮你。我当时是没赶上好时候,你是赶上好时候了不知道珍惜。身在福中不知福!你把我们气死算了!”这是姐姐恨铁不成钢的苦心劝告。

    所有这些,沈岭只沉默相对。他不想做的事情任谁劝说也不听。

    大家都以为他只是一心不想念书,一心想靠自己闯出除了整天泡校园的另一番天地。

    后来才知道沈岭只是纯粹地不喜欢学校和班级那种被限制的环境,他喜欢学习和看书,只要不上学,他还是可以边跟老爸忙活家里的事情,边靠自学读完高中并顺利考进大学的。除此之外,他想帮着父亲和大姐分担生活压力,跟着爸爸一起养珍珠。这是他们沈家好几代人传承下来的事业。只是那时的沈领还没有想过将来可以自己创业,以至于后来那么毫不犹豫地放弃祖传的养珍珠的手艺。可是固执的老父亲哪里容许唯一的儿子这样任性地拒绝把珍珠的养殖一直做下去的家族信念。赫铭的爷爷沈方实最终还是一个人坚持着祖业,因为珍珠,他舍弃了唯一的儿子,因为曾以父子关系要挟让沈领接管祖业,而沈领坚持自己的选择,所以现在的爷爷对待爸爸像陌生人一样。打从沈领为自己的事业打拼的第一天,沈方实就死活不承认自己还有这个儿子。沈领哪里想得到父亲会成为自己追梦路上最揪心的羁绊,如果他可以只要珍珠不要儿子,那自己偏要做出一番成绩出来让父亲承认自己。所以,沈领是顶着父亲的极力反对执着地寻梦的。

    沈岭自学高中课程考上大学成为整所大学的一件众所周知的事情后,这个个性十足的大男生刚一进大学校门就成为校园名人。无论是同届的女生还是后来的学妹没有一个不想认识一下这位传说中的才子俊男的。但是除了上课时间可以看到他的身影,他把所有课余时间都花在校外实践上。有的时候回校太晚都找不着自己的宿舍楼。认识自己未来的老婆彭又清正是缘于一次大白天无心的问路。大学几年坚持不懈的奔走于社会各个行业,毕业后的沈岭积累了比其他同学多得多的实践经验。他选择自己创业,而且只一次机会就彻头彻尾地成功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沈岭从事珠宝生意,常年为了自己热爱的事业在各个国家间飞来飞去。或许是得了父亲的遗传,加上后天父母亲刻意的培养,赫铭从小就对各国语言感兴趣,父亲对法语、日语、俄语、英语的精通让逐渐成长的赫铭对父亲的尊敬有增无减。

    对沈领来说,自己的生意越做越大,却从没考虑过让儿子接管,除非赫铭自愿。他从来不干强人所难的事儿,也不想把他们的父子关系弄成自己跟老父亲那样。也已身为人父的他,更知道顺从孩子的意志和兴趣。虽然儿子的性格里也有年轻时自己的那股犟劲儿,也同样不喜欢被束缚的生活。唯一的不同在于赫铭喜欢学校里的同学,喜欢靠集体的力量共同为一个目标努力奋斗的感觉。这点,作为爸爸的沈岭心知肚明,因为他不止一次地从儿子口中分享到他在学校大环境下才能感受到的胜利和成就感。身在校园环境,赫铭自在畅快,游刃有余。做父亲的还瞎掺和、多管什么闲事呢?

    总之,赫铭是那种大多数人一生都难有机会接触到的让人喜欢和羡慕的男孩子。他集父母亲的优点于一身,有着良好的家教和品行,在学校里是个名副其实的明星。他有很多同性或异性的粉丝,而他却总是表现得礼貌谦卑,这又让很多同龄男孩子相形见绌。

    赫铭是沈家整个大家族里唯一的男孩子,这点跟他的父亲又莫名而注定似的相同。亲戚往来,赫铭通常都找不到可以一起疯狂又尽兴地投三分篮的兄弟,或许也正是这一点才让赫铭越发地离不开学校,离不开学校里的好兄弟们。年轻时候的沈领确实是不喜欢学校。但是他照样可以靠自学上大学。这一点就足以让赫铭对老爸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倒是也想向老爸那样潇洒地叛逆一下,但老爸可不是整天呆在家里没事做的大闲人,老妈也要上班,他要是不念书,找个说话的人都难。最最重要的,赫铭根本没想过要离开学校。沈岭看得出来,这孩子喜欢学校,这也注定他要走的路绝对不会有半点雷同于自己。沈岭喜欢这样的儿子。对赫铭而言,爸爸一直都是他最最崇敬的人,赫铭知道自己现在的生活、学习条件不知要比学生时代的爸爸好上多少。他从小懂得珍惜,不骄不躁的性情也正得益于父亲朴实真诚的教导。

    虽说姐姐们对自己都很好,自己也很享受一大家子人欢聚在一起的安乐,赫铭仍然希望自己可以不必泡在被女孩子们包围的世界里。赫铭有自己憧憬的、自己想要追逐和实现的东西。心里这样想,但他却很尊重姐姐们,在她们聚在一屋里边叉水果或是玩弄着自己的刺绣,一边聊起自己不愿与父母分享的心中的小秘密:那些或许是自己一说起来就会心跳脸红的初恋,或许是聊哪那个牌子的内衣穿起来比较舒服,或许是最近时尚杂志上流行那款服装饰品之类的谈话内容总是让赫铭第一个就把自己拒之门外了。那些女孩子们聊的东西他不想去多说一句,甚至不想多听一句。但他不会去打扰姐姐们难得一次的相聚和彼刻饱满的情绪。他会自己一个人闷在父亲自己布置的炼身房里碰桌球,有的时候,彭又清会过来陪他一起,有妈妈陪在身旁,赫铭看着都觉得很温暖。往往姐姐中偏男孩子性格的尚铃音也会循着小舅妈彭又清的身影来到炼身房。彭又清一直是这女孩心目中的知音兼偶像。

    尚铃音是个性格开朗、天资聪颖的女孩子。她是赫铭的大姑妈沈锦双的三女儿。大姑妈有三个女儿,铃音上头还有两个双胞胎姐姐,尚星月,尚明月。只是铃音从小就跟姐姐们没什么话说,甚至很反感她们天生爱臭美的个性。因为看不惯姐姐们成天在镜子前搔首弄姿的,铃音宁可跟男孩子玩,也不跟姐姐们套近乎。所以,铃音爽朗的个性很受男孩子们欢迎,她的男性朋友远远多过女性朋友。不过,铃音跟屈指可数的女朋友的感情绝对比两个姐姐好上千倍。

    铃音从小就爱往人堆里钻,她口齿伶俐,长于辩论。有的时候因为把握不住分寸还会因郁金香漂亮还是白玫瑰养眼这种有些无聊的争论跟姐妹们红脸,这个时候小舅妈就是她的救护女神。小舅妈一句话就可以让自己安静下来,让姐妹们立刻停止怄气而和好。时间久了,彭又清成了小铃音心中最完美的女神,分量甚于自己的妈妈。铃音是那种不喜欢在一个地方老呆着的人,和姐姐们说天侃地往往不长时间就另寻宝地了。不想听她们无休止的絮叨,本想出来找小舅妈一起去看烟火的。每个房间通通找一遍,最后在叔叔的私家炼身房。小舅妈正陪着赫铭,她正端着冒着热气的口杯,双手温柔地托着杯底。尚铃音轻轻叩响了虚掩着的门。

    “自己跑这儿来打球,也不叫上你老姐我呀。我的技术可不是一般人能跟我对的哦,不是我说大话,世界级水平!”

    说着,尚铃音帅气地接过一根球杆,瞄准了自己的目标,看似随意地一杆子,球桌上的五只红球像被铃音下了咒似的的一个接一个地乖乖落袋。

    “怎么样?”铃音得意地挑了挑眉毛,因为她相信开局这个完美的下马威大大抬升了自己的地位,满足了自己的好胜心和虚荣心。

    “不错,有两下子。”赫铭看着红球一个个地落袋,体育烂到家的四姐玩桌球居然这么厉害着实出乎他的预料。

    “让你见见真功夫。”尚铃音说完又打出了漂亮的一杆,这一杆确实漂亮,是赫铭也正在研究的侧旋球解球的打法,原本不可能入袋的球,或者看似不可能解到的障碍球都会在这种打法下一杆毙命。

    赫铭为铃音鼓起了掌。

    “真有你的,四姐,以前没听你说过会玩这个?什么时候学的?一点体育细胞都没有的人肯定是受哪位高人指点了吧。”赫铭饶有兴致地问到。

    彭又清喝了口水,只看着他们。

    “你姐我要么是不想学,如果我想学能有我学不会的东西吗?牛人可不是只你一个人哦,以后有什么好玩的可不能忘了我。”尚铃音抬起眉眼,弯下身,预备好了一个完美的碰杆姿势,嘴角的笑让赫铭像是被传染了似的,一抹迷人的浅笑也悄然挂上了他的嘴角。

    “肯定没问题。那咱们现在就切磋切磋?”接着赫铭也挑战似的说:“我喜欢没有竞技性质的花式桌球,可以换着花样玩儿,只要是你能想得出来的玩法。”

    “试试就试试。”尚铃音的胃口一下子被调得老高。

    赫铭只留一黑一白两个球在球桌上,以白球为母球,两个球的位置任铃音摆放,每一杆发出,无论从哪个角度,黑球总是会很听话地落袋。有几次,铃音真就以为注定是失败的一杆时,白球还是会死而复生似的慢慢地向黑球贴过去,直至胜利地完成把黑球撞进袋中的任务。之后是借助三角框,球桌上摆几个球,赫铭都可以借助这个架子,一杆让所有的球落入袋中。

    “有你的,跟你比一局。舅妈,你当裁判。”铃音这个时候的声音颇显出某些撒娇的意味。赫铭也知道,四姐铃音只有在妈妈彭又清的面前才会显出难得的女孩子的可爱与温柔。而在彭又清的眼里,铃音一直都是最最懂事可爱的小姑娘。

    “没问题。”彭又清和蔼地回应了铃音,点点头,左手优雅又温柔地托起了手里的杯子喝了一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