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恒有时想不明白，爸妈性格差异这么大，竟然也能和平共处。妈，话多得很，每天不唠叨上百遍，这天就过不完。爸，则惜字如金，每天说得最多的就是“嗯！啊！行！来了！”。

    爸倔强得很，认准的事儿九头牛也拉不回来，妈虽然话多，有时候也说服不了爸爸，爸的一句话能顶妈的一万句。看这情形，妈是不敢劝爸了，大哥的事情，不好办。

    订婚要彩礼，这也算是农村的陋习吧？纯熙也会这样吗？这念头一下子跳转到纯熙身上，济恒都被自己吓了一跳，他摇摇头，不觉苦笑起来。她退学后，一直没见到她，不知道她怎么样？她也会想起自己吗？是不是要抽时间去看看她？济恒一想到纯熙妈妈的态度，心里就像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礼拜天中午吃饭时，济恒跟妈妈说：“妈！我要早点回学校。”张书毅说：“怕累了？不想干活？家里还有这么一大堆活等着呢？下午帮我把黄豆地里的大草拔拔，晚上再回去。”

    乔桂芳说：“快高考了，别耽误功课，活多得干也干不完，也不差这一下午，要回就回去吧。我一会儿给你炒点咸菜，再烙几张葱花饼带着。”见张书毅没再吭声，乔桂芳下炕，穿上鞋，来到外屋，给济恒炒咸菜、烙饼。

    济恒跟着妈妈到灶上烧火，妹妹跑来来说：“好香啊，妈！我要吃。”两个弟弟也凑过来，乔桂芳说：“看看你们这点出息，馋嘴猫似的。一个人只准吃一张，你哥在学校连菜都舍不得吃，这点饼是预备着下晚自习饿了吃的呢。”济恒笑着说：“让他们吃吧，我少吃点儿，饿不着。”弟弟妹妹一人拿一张饼，跑出去玩了。

    济恒悄声对妈妈说：“我想顺路去看看我姐。”乔桂芳用铲子把一张饼放盖帘上，直起腰，看着济恒说：“你想跟你姐说你哥的事？”济恒点点头。乔桂芳说：“你爸不同意，说了也白说。你姐姐就是有钱，你爸也不愿意借，在他心里，跟闺女借钱，是很没面子的事儿。”

    济恒说：“我哥也不容易，离家那么远，刚有了工作，还没挣多少钱，结婚是大事儿，家里怎么也得管。”乔桂芳说：“你哥老实，脾气好，性子太软，没大有主意，他要是有你这么机灵能干，妈就省心了。”济恒说：“他是没有爸妈在身边，没有撑腰的，自然就得人家怎么说，就怎么办了。虽然有我四叔在跟前，可是，毕竟不像父母一样。”

    乔桂芳说：“是啊，别的不说，你四婶的脾气，我是了解的，心眼小，事儿多，在她跟前呆着可不容易。你爸就是不能体谅孩子的难处。”济恒说：“也怪不得我爸，家里难事多，关键是没钱，有钱谁还不知道往脸上擦呢？况且还是儿子的婚事？”

    闲聊着，乔桂芳把济恒带的东西收拾妥当，送儿子出门。

    济恒来到姐姐济茹家，济茹没在家，估计到地里干活去了。他坐在大门口坐着等姐姐。这时姐姐的一位邻居看到了，就说：“你找济茹？她在地里，我去叫她。”

    一会儿，济茹就一路小跑着回来了，见到济恒喜滋滋地说：“真的是你呀！可有一阵子没来了，你看都晒黑了，哪里像个念书的学生呢，晒得跟黑炭似的。”济恒笑着说：“在家干活儿，可不都这样？我原本也不白。”

    济茹说：“今天怎么来了？”济恒说：“周末回家，正好来看看姐。”济茹说：“噢，今天礼拜天了，我倒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