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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别看!

    “净空!”阿饶不敢相信,两腿软绵绵地,往前跌坐。

这和尚要杀了她?

汪汪泪眼瞬间崩塌,决堤在即。连旁的木柴也吓得滚落了一地。

净空沉着脸,一脚飞踏在那柴墩上,身探出半个躯,跟着一个流星赶月,接住跌下去的阿饶。

一手钳柔臂,一手抱玉躯,阿饶如一缕轻盈的蚕绢,绕在其胸怀,泪全淌在净空的衣襟上。

“啊!”一身惨烈地大喊响彻这个平静的农家院儿。

柴墩碎成的木渣,围着一清晰可见的脚印,柴篷下,一斧,一臂,一人。

阿饶不禁回头,可一只手霸道地遮住了她那双婆沙的泪眼,揽过了她的头。

是个江湖上小有名气的赏金猎人,他率先追踪到此地,也率先丢了自己吃饭的家伙,那只孤独的臂躺在血泥中,仍紧紧握住一把弯刀,指间跃动依稀可见。

他从后院悄悄靠近,很快,净空若是再慢一步,他便刓了阿饶的脖子。

他竟然想刓一个弱女子的脖子,一斧断生,净空没有丝毫犹豫。可因这斧太钝了,否则他身躯上的伤口,还要平整好看些。

这些江湖散户总是没来由的自信,从不把六派之尊放眼里,他们的眼,窄得只有银子。

宓宗小掌尊的厉害,该在江湖上走一走了。

一个面目凶恶的壮汉,疼得在地上嚎啕大叫,涕血横流。

阿饶被那嘶吼声惹得频频回望,她抓着净空的衣襟,小心回头试探,然那人依旧霸道,手抚着那颗头的力道又重了几分,阿饶跌跌撞撞,在那堵火热的胸膛间蹭了好些来回。

脸红扑扑的,他好像在她的耳边吹了一阵强劲的风:“别看,继续哭!”



佟茵茵自那日被净空所伤后,便在长隐养了些许时日,等人好了才往洱城赶。可在半道上,就听说了天影的悬捕令。

因净空与阿饶身份悬殊,他们的事很快被唱成了戏文,戏台上的故事被传得五花八门,皆缠着一个“情”字。

和尚与妓子,管他好不好看,也倒是够吸引人。

佟茵茵决定先进洱城探探情况,刚入城,便遇见了赶着出城的吾悔。

“佟姑娘?你怎么也追来了?”吾悔赶路着急,第一眼差点未认得全。

“他们未有为难你?”佟茵茵从了祖那儿知悉,净空此行是由吾悔相伴,若是天影悬捕净空,吾悔应脱不了干系。

“凭他们?”吾悔自恃功力不凡,无人敢难。

阿饶点头,又问:“那阿饶和净空呢?”

“我也正寻了,明明说好,五日后在洱城东城门西南角的巷道碰头,可我已又等五日了!这个净空……”吾悔气得狠狠抹了一把头,眼底又焦又燥。

“你与阿饶姑娘是朋友,可有头绪无?”

佟茵茵闻言,心落了空,本想探一个阿饶平安,没想到,眼下这二人是死是活都无从得知了。

“嗐!”光看着也怔愣的阿饶,吾悔叹气:“等我再找到他,一定带他回去求师父还了他的俗吧!”

还做什么和尚?做什么宓宗掌尊!

吾悔气急转身要走,佟茵茵又叫住了他:“吾悔大师,我以为……你还是先回长隐吧!如今光凭了祖大师坐镇……”

“有师父在,不能出什么岔子。”宓宗先存于天地,况且长隐经过万年的韬光逐薮,其威名早已舳舮千里,旌旗蔽空。

吾悔以为,这姑娘多虑了。

可佟茵茵眼见为实,那日在竹舍,她倒地前看见的最后一幕,便是了祖内力虚透,连净空的三成掌力,都难以匹敌。

了祖原来是何许人也,只说十多年前,宓宗开寺普渡那日,他于西华云顶之巅,轻轻挥了挥那件上古盘天的红裟之袖,四海云洲,万家的佛灯皆被点燃了。

如此雄厚的内力,一夕之间,又为宓宗撼了撼了天下人的崇佛之心。

可如今……

难怪,原来需要净空的,不止阿饶。

原来了祖是以一身的高古修为,救了早该一命呜呼的阿饶。

“吾悔大师!”佟茵茵忽记起,阿饶曾经与她说过,想再回江都:“咱们或许能往江都寻寻。”



江都一贯好天色,净空与阿饶,夜宿于水,日行于山,终于又来了紫缦绿罗,摇曳招色的如归阁。

“不回你的江都富贵家了?”净空虽早知道阿饶是打诳语为欢,也早知道阿饶是妓,可他终究是个僧,此地,应避讳些。

阿饶站在艳光流所中,青裟黯淡了青,连乌丝上都耀上了纭目的粉金。

她探得此归途,言之凿凿:“这里啊,就是江都最富贵的地方了!”

三年前,李承业为了买她,可是花了五万金。

五万金,够开一条街的如归阁了。

女人到了一定年纪,或风情万千,或韵味更浓,花姐都占。

她手摇一柄团扇,不知是故意,还是没空去捋那露了半胸的抱腹,抱腹未遮住的地方,刺着一朵含蓄内敛的荷苞骨朵儿。

待放待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