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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沛中,家里有客人,这会子我也累了,你先回去吧。」

「喂,」玉沛中大感委屈,「不是说好今晚吃红烧肘子吗。」

「改天吧,沛中,总有你吃撑的日子。」

「伯母,振星讲话越来越难听。」

他伯母笑,「都是你宠出来的,又怪谁。」

三扒两拨便把女婿打发走。

那边书房门仍然没有打开。

「说什麽说那麽久?」

「他许久没见到女儿了。」

振星闷纳,在客厅踱步。

在她记忆中,周婵新神色倨傲,根本不把小妹子放在眼里。

可是修女铁莉莎却出奇的温和可亲。

前後判若两人,振星慨叹,是因为环境造人吧。

纪月琼在一旁说:「你如与她合不来,没有必要勉强同她做朋友。」

振星抬起头,「不不,我精於同各色人等周旋相处。这不是问题。」

「那麽放松,她不是你的敌人。」

「你怎麽知道?」

「老妈的人生经验比你更加丰富,当然看得出来,你看婵新一脸祥和,根本没有为手术担心,她的信仰是真有寄托,她不会同你争这世上荣耀。」

振星略为松弛,「那,我返去淋浴。」

纪月琼忽然也觉得累,回到房中,取出振星买的新娘杂志,翻阅起婚纱式样来。

振星一款都不锺意:「不是露胸,就是露背,要不就是宫庭装,全不好看。」

做母亲的建议不如穿隆重点的套装。

「那不好,倒底第一次结婚。」

纪月琼吓一跳,「你想结多少次?」

女儿的答案:「这不由我个人决定吧,好像冥冥中注定,所以要争取嫁妆呀,有什麽事,先回自己地头喘口气,然後养精蓄锐,从头再来。」、

纪月琼被女儿整得啼笑皆非。

这时周舜昆推门进来,坐在安乐椅上,忽然讲了句不相干的话:「幸亏这幢屋子有五间房间。」

纪月琼知道他的精神处於异常状态,只是微笑。

「婵新说床很舒服。」

「本来是新床。」

「原来这麽些年,她一直在中国。」

纪月琼抬起头来。

「这次前来做手术,因为本市有医生愿意为教会服务,免费。」

纪月琼表示很用心聆听。

老夫老妻更要讲礼貌。

周舜昆怅惘地说:「身体一康复就要走的。」

纪月琼仍然唯唯诺诺,不便置评。

可是周舜昆很烦恼,「这孩子为何自苦?在中国的N埠主持一间孤儿院,几乎与世隔绝,过着苦行僧似生活,故熬出病来。」

纪月琼此际不得不劝道:「N埠江南近海,并非北大荒,已算是鱼米之乡,交通方便,虽比不上温哥华,也不比萨斯卡通差许多。」

周舜昆嗤一声笑出来。

「好好把握这次见面机会,务必叫她养好身体才走,出家人注重精神生活,物质是一种拖累,看法与世俗眼光有所不同。」

周舜昆看着窗外,忽然抱怨起天气来,「你看这算什麽,五点不到,天就黑透,还有,积雪不融,烂棉花似堆着,没完没了。」

彷佛十多年来尚未习惯。

纪月琼又开话题,「振星问,婚纱配珍珠好还是配钻石。」

「配红宝石!去替她置,只剩一个女儿了,还不好好把她打扮起来,像婵新,名字都改过了,口口声声天父天父,我无地自容。」

卧室内一片沉默。

隔了很久很久,周舜昆说:「这是我的失败,我没有好好看着她成长小以致她走上这条路。」

纪月琼不得不说:「那并非堕落之路。」

「若振星也披上袈裟,你肯定不会这麽明理。」

振星?纪月琼失声而笑。

振星,唉,振星恋恋红尘,全无慧根,周日坐一次礼拜堂都东歪西倒,频频看钟,巴不得散会甩难,她!

周舜昆披上外套,「我到隔壁陈家去喝杯啤酒。」

「速去速回。」

振星探头进来,「爸说什麽?」

「爸说配红宝石。」

「好极了!」振星眉开眼笑。」;

「你不怕俗气?」

振星答:「咄,价值连城,怕什麽俗?」百分百是个物质女郎。

「且慢说吧,这回子大家都没心思了。」

「妈,王沛中父母後天到。」

「知道了。」

「届时王家兄弟前来观礼.飞机票该不该我们出?」

纪月琼忽然沉下脸,「要不要自你过门那一日起包他们王家二十余口的食宿直到永远?」

振星噤声。

「你有完没完?需索无穷!史蔑夫出来至今也不去找工作,就会挖空心思,巧立名目叫父母不住奉献,我们两者还得留千儿八百度过晚年呢!」

一顿抢白,把周振星轰了出去。

真是个赔钱货,什麽都不会,净会花费。

纪月琼熄了灯休息,不再管事。

振星气鼓鼓在厨房做了面当晚餐,倒底年轻,一下子心平气和,捧着面碗与朋友聊起电话来。

她父亲十点多回来,振星锁门,接着休息。